“什么？你大点声！”
“沈莫寒被杀的视频，你哪里来的？”霍筱染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
案子都了结了，叶微彤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索性直说：“这个视频其实不是我查到的。是我打算回国的前一晚，有人发了匿名邮件给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不过肯定是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拍的，他应该是不想牵扯进来，才用这样的方式。”
空气静默几秒。
就在叶微彤以为霍筱染无话可说的时候，霍筱染重新抬眸，轻叹了一声，说：“本来我一直都很懵。但刚刚听了你的话，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你倒是说啊！”叶微彤不满地道。
霍筱染轻笑了声，“这个暂时和你说不清楚。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一落，刺耳的上课铃声就刺激着她们的耳朵。
叶微彤：“……”
*
叶微彤上课一直走神，想着霍筱染的话，以及她自己说的话。
完全没注意到老师锐利的目光已经朝她这边盯上了。
当老师掰断的半根粉笔扔过来时，她才猛地回过神。
预想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倒是她旁边的桌上嘭——的粉笔掉落的声音。
老师扔向了秦子岩，冷声道：“秦子岩，上课认真听讲。”
叶微彤诧异地偏头，“你上课也走神了？”
“……”秦子岩撇了撇嘴唇，“我是看你一直魂不守舍。”
所以才一直偏着头看她，顾虑到还在上课，他几次欲言又止。
结果还是被老师发现了。
叶微彤耸耸肩，“那谁让你明目张胆看着我。不扔你扔谁？”
秦子岩：“……”
“手！过界了！”叶微彤指了指自己画的三八线。
秦子岩低头看了下自己放得好好的双手，无语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严重怀疑她是心情不好，故意找茬发泄。
“你怎么了？”
叶微彤撅了撅嘴，“有点事没想明白。你别吵，烦死了！”
秦子岩：“……”
他才说了几句话啊，就嫌他吵了……
*
课间的时间太短，叶微彤想着干脆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再和霍筱染说。
当叶微彤提出中午一起吃饭时，霍筱染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霍筱琛早上要特意提醒她中午要在教室等他。
原来他一早就猜到了叶微彤会在中午找她谈事。
惊讶于霍筱琛的料事如神之余，霍筱染摇着头拒绝，“我中午和霍筱琛一起。”
叶微彤不满：“你们每天早中晚饭都一起吃，不在乎这一次吧？”
“可我已经答应在教室等他了。”
叶微彤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就瞥到门口走来一抹清俊挺拔的身影。
她顺势看过去，脸色骤冷，上挑的丹凤眼里全然是厌恶。
霍筱琛静静地站在门口，没有看任何人，目光锁定在霍筱染身上。
“我先走了。”霍筱染迅速收拾好课桌，朝外走去。
霍筱琛走在她身旁，问：“去哪吃？”
“找个安静的地方吧。我有点事要问你。”
霍筱琛脚下一顿，呼吸骤然乱了几拍，手指无意识地蜷缩，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淡淡地说：“好。”
*
校门外。
希澄依靠在墙边，百无聊赖地望着校门口。
在看到霍筱染倩丽的身影时，双眼顿时明亮如星。
可看到她身旁时刻紧跟着的霍筱琛时，眼里的光不受控制地暗淡了下去。
希澄气呼呼地鼓起脸，干脆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脆生生地喊：“姐姐！”
霍筱染立即停下步伐，寻声望来，惊喜地弯唇：“希希。”
“姐姐，我好想你啊，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吃饭吗？”希澄抬起笑脸，露出天真可爱的笑。
“希澄。”霍筱琛一个侧身挡在了他和霍筱染中间，墨黑的眼眸阴冷地看着他，低声警告。
希澄瞥了他一眼，咬了下唇，心一横。
脸皮不厚，女孩追不到手。
希澄立刻绕过霍筱琛，迅速朝霍筱染扑过去，想抱住她的腿。
仅仅差几毫厘，他却双脚倏地离地，脖子被衣领勒住。
霍筱琛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抬起。
“哎呀，姐姐，我脖子好痛呀。”希澄眨巴眨巴眼睛，朝霍筱染装可怜。
霍筱染瞠目结舌，看向霍筱琛：“你这样勒到他脖子了，把他放下来吧。”
“霍筱染。他不是一个小孩。”霍筱琛冷声提醒她。
霍筱染：“……”
她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承认，就算知道希澄的真实身份后，在和他的相处过程中，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朋友。
希澄不依不饶地撒娇，“姐姐~”
“闭嘴。”霍筱琛睨了他一眼，沉声打断他，又看向霍筱染，“你先走，我待会儿来。”
霍筱染犹豫了片刻，对上他愠怒的眼神，还是败下阵来，“那我先走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对希澄说：“希希，有什么事发消息给我。”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霍筱琛才把希澄放了下来。
希澄拍了拍衣服，水灵的大眼睛眯起，“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霍筱琛定定地看着他，沉声说，“离她远一点。”
希澄冷笑不已，“那我的意思也很明确，我要追她。你管不着。”
“是么。你尽管试试。”
*
霍筱染来到预订的包间，只等了几分钟，霍筱琛就出现了。
“你和希澄说了什么？”
霍筱琛关上门，脸上没什么情绪，“让他滚远点。”
霍筱染：“……”
她讪讪地道：“希希还挺有意思的，没什么坏心思。”
“霍筱染。”
每当他这么幽幽地叫了她的全名，霍筱染就知道他快生气了。
她马上识相地不提了。
她装模做样地看着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菜，等服务员端上菜后，她才郑重其事地说：“你是不是和叶家有仇啊？”
霍筱琛夹菜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他垂下眼帘，漫不经心地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两件事。第一，三年前沈莫寒被杀一案，你是故意毫不遮掩地出现在叶微彤的面前，还有三年后叶微彤突然收到的录像，其实是你匿名发给她的。你当时的确进了沈莫寒的房间，不过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拍下张黎杀他的画面，对吗？”
霍筱染那双明亮的杏眼一瞬不瞬地凝睇着他，注视着他的每一刻神色变化。
但他的情绪毫无波动，仿佛早就猜到了一样。
霍筱琛喝了一口果汁，轻笑几声，“还有一件事呢？”
霍筱染娓娓道来，语气逐渐镇定起来，“另一件事就是我上次被绑架的事。来救我的男人就是SLK的薄今行，而那个叫孟甜的女人是你的人，匿名发给秦子岩的那些录音录像，都是同时在场的孟甜的手笔吧。而这一切，都是你的授意，对吗？”
这些也是她上次参加唐澈的生日宴，听到唐梦盈口中提到薄今行，猛然间才将整个事情的真相给串联起来了。
霍筱琛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虾仁，勾着唇，低低哑哑地说，“我是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地猜测了这么多事。”
他知道她心思敏锐，逻辑思维能力强，每当发生了什么事都喜欢从头到尾梳理一遍。
但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猜透了。
快到他昨天才想好了怎么隐瞒的绝佳策略，还没来得及实施，她就已经找他摊牌了。
“我猜的对不对？”霍筱染执着地看着他，非要他给出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霍筱琛放下筷子，往后靠了靠，修长的十指交叉在一起，俊眸含笑，“对不对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我要听你亲口说。”
霍筱琛静默了几秒，倏地勾了勾唇，“对。”
霍筱染唇瓣微微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她拿起果汁猛地喝了几口，来缓解此时跌宕起伏的心绪。
“我想不通，且不说你在叶景凡身边安插了眼线，单单就沈莫寒被杀一案，你那么做除了给自己惹来一堆麻烦，有什么作用？”霍筱染平复了下心情。
霍筱琛眼底闪过一片阴骘，很快又被他收敛了，他笑了笑，“没什么作用。”
怎么会没有作用呢？
三年前那件事，同时让叶微彤、秦子岩和霍筱染闹翻了。
他早就看不惯叶微彤整体黏在她的身边，动不动就约霍筱染出去，霍筱染的休息时间逐渐被叶微彤给霸占了。
他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更看不惯秦子岩时不时通过叶微彤来靠近她。
愈发浓厚的强迫感快让他窒息，于是他决定设计下手，狠狠地挑拨离间。
结果让他非常满意，霍筱染果然和叶微彤翻脸了，连带着对秦子岩也冷漠疏远了不少。
就此，她的身边又像从前那样，只有他一个人了。
如此完美地一箭双雕，还能借机杀了沈家最心爱的儿子沈莫寒，一举多得。
而三年后叶微彤要回国了，时间的冲刷，也让霍筱染和秦子岩的关系有所缓和。
这让他再度警惕起来。
三年前留着这案子没把张黎送进去，就等着这一刻再度发酵，让他们三个彻底决裂。
可惜，她还是太理智，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她心里一直是认可叶微彤和秦子岩这两个朋友的。
这件事非但没有再破环他们的关系，反而让他们冰释前嫌了。
只是，这些都不能让她知道。
那些深埋心底，暗不见天日的心思，暂时还不能让她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还有，我记得你好像一开始就特别讨厌叶微彤，你是不是真的和叶家有仇？”
话题又回到了她最初问的问题。
绕来绕去，她最关心的还是，他有着怎样的过往，又有哪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换言之，她最关心的还是他。
至于其他，霍筱染更愿意归结于，他这么做是有他的苦衷。
“算是吧。”霍筱琛难得松口，但也只是简单地应付。
他转动了下转盘，“快吃，都要凉了。”
霍筱染舀了一碗粥，喝了几口，食之无味，索性放下碗，“等你哪天想说了，我随时恭候。我或许帮不上你，但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霍筱琛凝睇着她，一时间五味杂陈，片刻后，他轻扯嘴角，“好，那天我一定什么都告诉你。”
*
接下来的几天，希澄终于明白Sator说的那句——“你尽管试试”是什么意思。
每天上下学，Sator和霍筱染几乎形影不离。
只要能看到霍筱染，往旁边一瞥必然能看到Sator。
而当希澄忍不住硬着头皮去找霍筱染时，总能被Sator拦下来。
他用五花八门的理由想去缠着霍筱染时，Sator就能用更离谱的理由阻碍他。
而最让他气恼的是，霍筱染特别听Sator的话。
Sator不让她出门，她居然就真的整个周末都宅在家里。
一个星期下来，希澄几乎见不到霍筱染的面，更别提和她说话了。
他在京郊别墅的客厅里来回徘徊，头脑风暴地想着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接近霍筱染。
踌躇思忖了好半晌，始终想不到一个好办法。
倒是洗澡放空的期间，他忽地灵光一现。
既然平时接近不了霍筱染，那他干脆去学校里和她碰面好了。
他以学生的身份去霍筱染的班上学习，这下Sator总不能跑到高三（一）的教室里来阻断他了吧？
这么想着，他赶紧关了淋浴，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了身短衣短袖。
他马不停蹄地坐到电脑桌前，联系了他鲜少来往的教育局的老朋友。
【帮我联系延京国际中学的校长，我要去高三（一）班就读。】
这位在教育局身居高位的某位中年人曾偶然间被希澄救过一命，对恩人这么多年来提出的第一个请求自然义不容辞。
只是他实在忍不住问：【您要重读高中考大学吗？】
希澄：【不是，我要追一个高中生。】
在家刚喝了一口茶的中年人猛地呛了几口，咳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您可真幽默。】
希澄懒得和他解释，又问，【这事儿能办好吗？】
【能。我会尽快给您回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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