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白泽闻言哪里能不知道,登时面色就铁青了起来,瞪向崔氏,沉声道:“你纵着的一双好儿女!”

崔氏闻言吓得面色一白,抖了抖,可瞧着关白泽正在气头上,她也心知关白泽对她最大的不满便是没将儿子教养好,太过宠溺,每每总为他做主撑腰,使得儿子如今小小年纪就不学上进。而关白泽本就不喜关元卓,此刻她越是辩白,只怕关白泽越是发怒,越是绕不过儿子,上次他罚儿子跪了两天祠堂,险些跪出病来,这会子身子将将养好,若是再被惩罚,不定会怎样呢。故而崔氏只诺诺地低了头,没再吭声。

关白泽见她如此,倒是火气微降,又转回目光瞥了眼兰姨娘。

兰姨娘的心思他岂能不知,方才她的话也不过是惹他对崔氏不满罢了,只是崔氏平日也不是那容人的性子,今日老四媳妇又因三丫头而小产,兰姨娘此举倒也能够体谅,而且兰姨娘的话也未曾冤枉崔氏。

方才他自也听到是关礼洁欲对程敏瑜无礼,非要从后面挤过去,推搡间这才出了意外。但此事又岂会只是意外,没有这么凑巧的意外,那么多婆子丫鬟跟着,怎么三丫头就偏摔倒在了老四媳妇身上?

而且三丫头的性子他也是清楚的,虽是被宠爱的有些骄纵任性,但却是个胆小的,若说她言语对程敏瑜不敬他是信的,若说她故意使坏心想害老四媳妇,那却是不能的。一来三丫头没这么做的理由,再来她也没这么做的胆子和这份狠心来。

关府人员历来简单,也没那么多的事,此事和二房三房应无甚牵连,只大房的这些女人,此事非崔氏所为,他的这三个妾,容姨娘已多年无宠,且没有儿子,膝下的大姑娘早嫁了人,又是个本分人,此事当也于她无关。清姨娘平日里虽说年轻气盛,小心眼儿最多,可她和兰姨娘同时妾室,走的本就近一些,便是不论这个,她要害崔氏这事也做的太拙劣了些。至于兰姨娘,老四的骨血她自没有下手相害的道理。

这事只怕多半还是老四的妾室所为,那小陈姨娘也怀着身孕,且很得兰姨娘的心,兰姨娘又嫌老四媳妇出身不好,一直对她不太喜欢。现如今老四媳妇已然没了孩子,若此事真是小陈姨娘所为,瞧在她肚中的孩子,还有那偏疼之心,兰姨娘是定要为她掩饰一二的。再来,那小陈姨娘到底是她的亲侄女,若是因此事牵连,兰姨娘面上也不好看,自不如将事情赖在崔氏头上。

关白泽想着不觉瞧向关礼洁,道:“好端端的怎么走个路也能摔倒!”

关礼洁闻言便哭道:“女儿……女儿不知,只是脚下一滑便摔了下去,许是……许是身子不适,太阳一晒便有些上头,这才没能站稳。只是女儿绝非有意要撞倒四嫂嫂的,爹爹相信女儿。”

慧安听罢眉宇便跳了下,方才在园子里她就奇怪关礼洁怎生好好的便摔倒了,所以才四下检查了一下,只是却一无所获,现在再想想那路边的小草上还带着水,却是奇怪,今日这日头老大,怎么会有水沾在上头呢,现在想想只怕那是一块被扔在关礼洁脚下的冰呢。当时关礼洁推嚷着要挤过去,程敏瑜的丫鬟们岂能不阻拦,这一阻免不了争执两句,趁着无人注意将藏好的冰扔在关礼洁脚下也非多难的事呢。

事后那冰早已融化,哪里还能寻到什么证据,倒是悄无声息。只是程敏瑜的身孕已有五个月,早就过了头三个月的坐胎期,这会子胎应已稳了才是,怎就摔了一下便没了。

慧安想着,关白泽已瞧向那些跪着的下人,沉声道:“哪些是今儿跟在四少奶奶身边伺候的?瞧着三姑娘摔倒便无人护着你们四少奶奶,那要你们何用?”

下人们一听吓得面色一白,前头那嬷嬷瑟缩着道:“当时四少奶奶还在说话,三姑娘摔的突然,奴婢们……奴婢们不防……老爷饶命。”

慧安却心道,那人既是打定主意要害人,自是瞅准了时机才下的手,关礼洁能直接扑到程敏瑜身上倒也不意外。

此时的屋中,程敏瑜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双手死死握了起来,然后她一双紧闭的眼睛突然睁的死大,猛然瞧向一旁垂泪的程嬷嬷,道:“嬷嬷,你说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所为?”

程嬷嬷闻言收了泪,恨声道:“除了那狐媚子还能有谁,整日里想着取少奶奶而代之,如今少奶奶的孩子没了,她肚子里那个可不就宝贝了,若是个男婴,她还有什么怕的!再者少奶奶如今已有五个月,小产最是伤身,这身子一个调理不好……便是调理的好,这两年却是不好生养的。都是老奴没能伺候好,今日老奴应该跟在少奶奶身边的,少奶奶责罚老奴吧。”

程嬷嬷是程敏瑜自程府带来的,是其生母身边伺候的老人,程敏瑜见她请罪忙虚扶了下,接着她死死咬牙,瞧向程嬷嬷道:“嬷嬷,今儿那环儿可也跟着去了呢!”

程嬷嬷闻言目光一锐,抬头道:“少奶奶是想……可到底没有证据。”

程敏瑜便道:“那环儿本就不干不净的,今日之事便是我们没有证据也要赖在她身上。何况此事除了那狐狸精再没旁人,还能冤枉了她不成?没有证据又怎样,只要旁人疑她便可,老爷心里定也清楚是她无疑。便是不能将她怎样,来日姨娘再想抬举她,老太君和老爷也不能再这般不管不问的。再者,方才我分明听到那环儿大叫了一声,引得千红和千青瞧过去,这才没能及时扶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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