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这才将人拉了下去,慧安便道:“将她也拉下去赏口棺材埋了吧。”

婆子们低眉顺目地上来拖走了绿蕊,又清洗了地面,慧安才进了花厅,瞧了眼里头空了八仙桌的内室,问道:“爷呢?”

春儿本留在院中,闻言便忙回道:“发了一通火,似是往外书房去了……”

慧安一愣,还没做出反应,便听颜嬷嬷在外头喊道:“少奶奶,老太君来了!”

慧安忙起了身,刚出屋,便见姜嬷嬷扶着定国夫人下了轿子,慧安忙快步过去,扶住定国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怎么来了。”

定国夫人本就睡的轻,听到外头的动静便醒了过来,叫来姜嬷嬷一问,听到棋风院关元鹤踢死了丫头,生恐是出了什么大事,来回也着急,便干脆起身赶了过来。

如今瞧见慧安一人迎出来,不见关元鹤的身影,便更是一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怎就突然发起火来了。”

慧安一面和定国夫人说着,一面将她迎进了屋中,亲自上了茶,这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眼一红,磕头道:“是安娘不会持家,没能管理好院子,这才惹得相公发了大火,一怒之下离了屋。大半夜的还累的祖母为我们担心,累的相公生气,去了外书房。这都是安娘的错,祖母处罚安娘吧。”

定国夫人进来便没瞧见关元鹤,一听他竟自去外书房了,忙叫姜嬷嬷亲自带丫头过去伺候着,生恐夜凉关元鹤再睡了那没人气的屋子,过了病。

又起身亲自扶起慧安,道:“你这孩子,怎又哭了起来,有事好好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话刚落,慧安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外头春儿道:“奴婢给老爷,夫人请安。”

慧安微微一愣,忙快步往外迎,还没出屋门帘便被打了起来,关白泽大步进来,回头跟着的正是崔氏。

棋风院这边大晚上了闹了这么一场动静,崔氏又岂能没听到风声,而关白泽却是刚刚从外头回来,一进内院,远远便见一队灯笼开道往棋风院这边来了,他叫小厮一问,却回报说是老太君去了棋风院。

关白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竟是这么晚连母亲都惊动了,便忙也往这边赶来,却在半道儿上遇到了崔氏。所以两人才一起过来,关白泽如今进了屋,见老太君好好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这才松了口气,上前行了礼。

“娘,这大半夜的您怎也不顾念着点身体。”

定国夫人闻言便沉了脸,还没啃声,慧安便先一步又跪在了关白泽身前,流着泪道:“都是媳妇的错,是媳妇和夫君闹了别扭,这才累的祖母担忧,大半夜的还为我们受累。”

关白泽闻言这才发现关元鹤没在屋中,他沉了沉脸,只瞧着慧安跪在那里哭,到底是新妇,也不好发作,便只问道:“锦奴呢?这新婚里头吵什么!”

慧安听他言语中带着谴责,面上越发恭敬,泪珠儿也流的更凶,正要再拜,便听定国夫人喝道:“你凶什么凶!这大冷天叫媳妇跪在凉地上,这若是跪坏了身子,谁陪我老婆子好不容易得的孙媳妇!”

关白泽闻言忙起了身,冲定国夫人行了礼,连道母亲息怒,这才赶忙叫人将慧安扶起来。

慧安却是不起,只跪着不停的说是自己的错。崔氏在祥瑞院时便已经听说关元鹤在棋风院中发作了绿蕊和暖裘两人,她心中这会子有些担忧,可瞧见定国夫人这般紧张慧安,跪上一跪便担心坏了身子,一口一个孙媳妇的叫着,倒好似只关元鹤娶回来的是孙媳妇,别的孙子都是草芥一般,崔氏这心里就极为不平衡。

见慧安跪着不起,只一口一个是自己的错,崔氏倒是心中没底,只想着早点堵住慧安的嘴。

她便开口道:“娘,小两口子争争吵吵是难免的,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过两日也就好了。既她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不用再过多指责了,依媳妇看还是莫再问了,指定媳妇是碍着面子,不好多说。现在这天色都这么晚了,夜里的凉气也上来了,娘您身子不好,相公明日又还得早朝,就都回去歇着吧,媳妇留下,定看着三爷回来再离开,您看这样行不?”

她言罢怕定国夫人不答应,便又道:“外书房到底没有人气,三爷虽是身体健壮,但也不是铁打的,这人一生气都特别爱染病气儿,三爷又是那么个倔脾气,下人们去请指定不能消气,还是叫少奶奶亲自走一趟的好。”

关白泽见崔氏一脸关切,说的话也合乎他的心意,便点了点头,也劝着道:“娘,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气盛,吵吵架也是有的,您不必过于忧心。”

慧安听崔氏问都不问这便将过错全部都安在了她的身上,心中就发冷,垂泣道:“母亲说的极是,若祖母和父亲再因我们受累,媳妇情何以堪。媳妇本就持家无方,没能管好内院,只出院子一会子丫鬟们便惹恼了相公,如今这婚房还见了血、死了人……不吉利……呜呜……相公又甩了媳妇的门,媳妇……媳妇若再累祖母受累,相公他越发不会原谅媳妇了……呜呜……媳妇可怎么办……”

关白泽一听便蹙了眉,问道:“怎么还死了人?”

慧安便哭泣着又说不出话来了,崔氏恨不能上前撕烂了慧安的嘴,心里正着急,定国夫人便道:“颜嬷嬷!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嬷嬷,把你们奶奶扶起来!怎么能由着她跪在地上,去拿热水帕子给敷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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