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坊街和正德街纵横贯穿京城,是凤安最大的两条街道,凤阳侯府的马车到达正德街头时,鼎北王府的马车已停靠在了路边,慧安见文景心坐在马车中冲自己招手,忙也笑着挥了挥手,待马车停靠,她跳下马车,但见那边文景心、文景玉等文家姐妹也下了车,慧安快步过去,文景华便笑着道。

“我倒真羡慕沈妹妹和三妹妹,一刻都分不开,真真叫我们这些亲姐妹瞧着都心里泛酸呢。”

慧安闻言和文景心对视一眼,会心一笑,这才瞧向文景华,道:“文大姐姐这张巧嘴我是生受不起,也不知将来哪家好福气能娶了姐姐回去,姐姐来日的夫婿定也要因姐姐这张嘴又爱又恨呢。”

“你这小蹄子,我叫你排揎我!”众人闻言皆笑,文景华却面色登时涨红甩着帕子就要来打慧安,慧安忙向一边儿躲,登时欢声笑语一片。

只慧安躲在文景玉身后被文景华逮住就是一通玩闹的捶打,慧安自是不依,慌忙着往一边躲,几人本就行在路边,一时不查正有一辆马车从旁经过,慧安险些撞上,却是被人一把拉住右臂,才将她带了过来。

慧安扭头正见文思存一张担忧的脸,他今日竟也穿着件宝蓝色的长袍,圆领暗花纹,腰间系一条玄色腰带,脚下穿祥云方口鞋,长发用一根玉簪别着,瞧着却是格外清爽飘逸。

他似是清瘦了不少,面颊有些消瘦,眉宇间倒是惯常的温润平和,只那一双眼睛在慧安回头望去时分明写着思念和伤痛,接着见慧安竟穿着与自己相同颜色的衣服,他由不得心中一喜,也因瞧见她今日别致的装扮而有瞬间的惊艳和痴迷,待慧安不可查地挣了挣被他拽着的胳膊,文思存才恍然醒过神来,慌忙放开了手,尴尬一笑,低了头。

待他再次抬起头时那面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儒雅从容,他笑着瞧向文景华,道:“人来人往的,莫要玩闹了,小心伤到。”

文景华闻言却是嘟嘴,道:“真真不知沈妹妹给二哥哥和三妹妹吃了什么迷魂药,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人家这没人疼的不闹她便是了。”

众人闻言皆笑,倒是文景心面色复杂地瞧了慧安和文思存一眼,突然目光越过两人落向后方,笑道:“聂姐姐好巧,你也来这里瞧灯啊。”

慧安顿时心一紧,扭头便见聂霜霜带着丫头站在五步开外,正瞧着这边笑着点头,接着便回身抬手从马车上扶了永宁侯夫人下来。

慧安感觉到文景华和文景玉用奇怪的目光在她和文思存身上打了个转儿,由不得暗呼倒霉,今儿怎就选了这件宝蓝色的衣裳,只怕方才的情景已叫聂霜霜瞧见了,也不知她会不会生出什么想法来。

慧安想着便瞧了文思存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感受到她的目光竟还对她温和一笑,慧安便忙移开了视线。

文家姐妹上前给永宁侯夫人见礼,慧安见文思存走在最左边,便刻意地行到了最右面,即便如此,还是惹得永宁侯夫人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一眼。

永宁侯夫人只和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冲聂霜霜道。

“知道你孝顺,但在我身边到底拘着不若和同龄玩伴一起来的高兴。既是碰着了她们,你便随她们一道耍去吧。”

她言罢,文家姐妹自是拉着聂霜霜的手一番欢天喜地的相邀,待聂霜霜应下来,众人才辞别了永宁侯夫人一起往正德街上走。

永宁侯夫人这般作态,任谁也能瞧出其中端倪来,慧安和文景心走在最后,瞧着前头文景华姐妹频频将聂霜霜往文思存身边推,她不由拉了文景心的手,悄声道。

“你也真是,既是这般情景,干嘛还非拉了我来,今年你不邀我一起赏灯,我还能怪你不成?弄成这般,不定老太君和王妃要怎么生你气呢。”

文景心却白了慧安一眼,道:“我本是想着既聂姐姐要来,便与你送了信儿,可祖母却说往日你都和我们文家姐妹一起赏灯,今年若是不来倒叫人想歪了去。你本就对二哥哥没什么,聂姐姐是个明白人,你就放心吧,她不会因此事和你疏远了的。寻常倒不曾见你穿蓝色衣裳,今儿可真是……”

文景心说着不由苦笑瞧了眼慧安又瞅了瞅前头的文思存。慧安也是无奈一笑,却见文景心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道:“不过你穿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我方才都瞧着愣住了呢。”

上元佳节,哪个女子不是刻意装扮一番?今日的文景心也是从上到下的精致,也没梳丫髻,而是梳着精致又不繁杂的垂梅髻,瞧着更显娇美可人,也不知是灯笼映照的原因还是她抹了胭脂,两颊比之从前要红润许多,映的一双眼睛黑溜溜的异常灵动。

慧安由不得也打趣道:“你也不差啊,来让爷摸一把。”

她说着便探手拽着她的右腮帮捏了捏,惹得文景心一声怪叫。

众人边走边笑,一面瞧灯,一面看路边的杂耍,逛各种灯笼摊,慧安和文景心刻意和前头众人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慧安瞧着文思存和聂霜霜时而说笑两句,还在文景华几人的撮合下比赛猜灯谜,相处的倒也愉快,加之文思存自聂霜霜过来后便再未瞧过自己一眼,慧安也便放下心来,拉着文景心认真瞧起杂耍来。

今年的上元佳节贤康帝虽不上城楼与民同庆,但是却令四位成年皇子在正德街的朝阳楼上散吉语花钱,亲民近民,故而越往朝阳楼去越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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