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不必为此事愧疚,母亲心中其实也是有意叫二哥往战场上历练的。唯今的成国公府已不比从前,只能靠二哥了。慈母多败儿,母亲之所以表现的不同意也是为了试探二哥的决心。战场不比儿戏,若然二哥非是下定了决心,只怕去了战场也是白搭,还有可能赔上一条性命。如今母亲瞧着二哥是真下了决心要撑起国公府来,也算是放下心来了。”

慧安闻言倒是一愣,想到成国公府如今的形势,只能心中唏嘘两声,暗自希望汪二公子能不负一府上下的期望,真能建功立业保住了国公府几代人的荣耀才好。一时她又想起自己来,不免暗叹一声,羡慕起汪二公子的男儿身来。

如此一晃便到了上元节,每年的上元节慧安都同文景心一道游街瞧灯,今年也不例外。

只上元节的前一日沈童和沈么童却到了榕梨院,两人一言一语,却道他们第一回在京城过节,不知哪里好玩,想要慧安做回东道,领着他们逛灯市。

这事慧安本没考虑周全,闻言便有些内疚,正要答应,便听沈童道。

“听关将军说上元节太坊街那边最是热闹,我本是想邀将军一道的,可将军却说他也久不在京,对此并不熟悉。倒是妹妹常居京城,必定每年都逛灯市,叫我来请妹妹做东道,我一听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便少不得来麻烦妹妹一次了。”

慧安闻言面色就不对了,自那日在威钦侯府她被关元鹤戏弄了一场,这人便再没了动静,慧安心里本就窝着气呢,如今他竟又借沈童来戏弄人,慧安岂能叫他如意?

她当即便道:“要说哥哥们第一回到京过节,妹妹是该做这个东道,但妹妹已答应了文三小姐的邀约,这事……”

沈童闻言一愣,接着却笑了起来,道:“倒是哥哥们考虑不周了,上元节妹妹是该和相好的姐妹们好好聚聚才是,既如此哥哥们便自己个儿往太坊街便是。”

慧安又笑着福了福身,赔了礼,这才送了两人出去,勾起唇笑了起来。

上元节民间的庆祝活动历来都很盛大,如今大辉中原一带歌舞升平,每年皇帝都不惜巨资搭建灯轮、灯树、灯楼等与民同庆。

自贤康帝登基后更是在将作监又加设了专门的灯作坊专门负责推陈出新,制作新型花灯,每年上元节各种新型花灯设计的巧夺天工,精美绝伦,百姓们一面赏灯,一面观灯下歌舞百戏,真是目不暇接,好不热闹。

连皇帝都抵挡不住上元节的欢庆气氛,前年贤康帝就曾在上元夜携皇后微服出行,巡幸了关府、鼎北王府等大臣之家。

因大辉京城已多年不实行宵禁,故而上元节前十天街市上就开始点灯,一直到正月十八夜里才落灯,白昼为市,夜间燃灯,蔚为壮观。而每年的上元佳节更是一个男女私会的浪漫节日,给未婚男女相识提供了一个上好的机会。

上元佳节各府公子小姐们结伴游玩,借着赏灯顺便找寻佳偶,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端的是引人遐想。故而上元节可谓一年中最热闹,也是充满旖旎气氛的节日,是大辉所有王公子弟、才子佳人们最期盼的节日。

这日还未入夜,慧安便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方嬷嬷和几个丫头捣鼓了起来,她今儿梳了个精致的流云髻,插着一对银丝缠翠的彩色琉璃蝴蝶头簪,展翅飞舞的蝴蝶翅才皆挂着两串珠翠流苏,微微动作间长长的流苏摇晃生辉叮咚作响,异常好听。

秋儿递上一双细金丝串大东珠的耳垂子给慧安带上,垂下来亦是灵动漂亮和头上的流苏相映成辉。

慧安平日多梳丫髻,如今长了一岁,梳了个大姑娘才梳的流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比寻常人稍见深刻的眉眼,高鼻,一张素脸脂粉未施,却细腻润滑,不加雕饰,一番少女独有的清丽明媚已是显露了出来,比之从前梳丫髻时竟是亮眼了许多,叫几个丫头都瞧的微愣。

方嬷嬷也多瞧了她两眼,这才笑着道:“行了,时辰不早了,姑娘快换衣裳吧,莫叫文三小姐久等了。”

慧安重生后每每对着这张没长开的身体也实生不出什么打扮之心来,今次瞧着镜中人儿她也是愣了一下,待听到方嬷嬷说话这才站起身来。

方嬷嬷选了件宝蓝色绣遍地毓秀葱绿折枝黑牡丹的小袄给慧安穿上,里头衬着月白纱缎小竖领中衣,又选了件细折儿粉蓝色长裙,藕荷色碧纹湘江束腰给她穿戴好。

慧安往那里一站,直被这一身的蓝色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腰身盈盈一握,风姿宜人。许是她本就带着胡人血统,发育的本就要比寻常女孩要早上一些,个子更是早就高出文景心等人一头来。

以前她性子跳脱倒不觉着,如今性情也变得沉稳了不少,神情娴静淡然,再做此打扮,猛地一瞧倒似十五六的大姑娘,方嬷嬷瞧着她竟有种吾家女儿已成长的感觉,不由叹声道。

“姑娘这身量似是又抽高了不少,瞧着竟像大姑娘了。”

慧安想到重生之事,心道自己可不就是个大姑娘嘛,便是一笑,道:“本就不小了,只乳娘总将我当孩子罢了。”

待方嬷嬷又取了件灰鼠皮的栗色点金大斗篷给慧安裹上,又往慧安手里塞了个金葫芦的掐丝珐琅手炉,这才将人送出了门。

慧安乘着马车往德政街走,一路早已是车马塞路,人潮汹涌,热闹非凡。

马车行的极慢,慧安推开车窗往外瞧,但见路人掌灯而行,街头府邸皆挂着大红灯笼,远远望去整条长街宛若一条流动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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