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元鹤方才也是从马鸣远的话,和他惯好做的事中猜到了大概是慧安坏了人家的好事,这才惹得马鸣远寻她麻烦。

如今听慧安这般说,想到那日在小径上撞到慧安拿鞭子甩马鸣远的事,倒是什么都清楚了。

“你倒好心,只愿你能一直这么热血正直,坦荡无畏,别丢了小命才好。”

关元鹤见慧安一脸的忿然,梗着一截小巧白皙的脖子冲自己怒争,也不和她多做分辨,只认真地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扔下一句话,便大步流星,甩手而去。

慧安见他走远,倒是有些郁郁的,想着那马府如今风头正盛,那凤阳侯府早已是落日余晖,不由就有些心里发酸。

方才她也是自知依着自己的能耐,想要摆平马鸣远,少不得还得费点心思,这才出言激那马鸣远去和关元鹤作对,借着他的势清了自己的麻烦。

要是母亲还在,要是父亲但凡能回护着她一些,那她又何至于此?

关元鹤说的对,依着现下她的处境,她是不该如此肆意行事。

是,她是应该夹着尾巴做人,但慧安只觉现下日子过的已经够窝火了,要是遇事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这也不敢那也不能的,倒还不如一头撞死了去。

再者依着那日小径上的情景,她若对沙云娘不管不顾,只自己心里就良心不安。秋儿将沙云娘送回去,还留了银子,这事她也算做的仁至义尽了,大可甩手不再管。

但是那日听秋儿说那沙云娘亦是无依无靠的孤女,想着她自己的处境,不由地她就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想着将沙云娘收到身边,送到国子监来。

任是那马鸣远再是胡闹,沙云娘入了国子监,他便不敢再乱来。再来云娘学了本事,又躲开这一劫,将来必对自己也有所助益,如此一举两得的事,便是做了也是使得的,反正那日在小径上她已然将马鸣远给得罪了。

这怎么就蠢不可及了?怎么就有一日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危言耸听,吓唬小孩呢!”

想着关元鹤方才那些话,慧安不由愤愤地哼了一声,嘟囔一声,整了整微乱的衣衫,便将这事撂下脚步轻快地向画艺院走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时辰已是不早,慧安到画艺院的教舍时,教舍中已坐满了男女学子,正三五成堆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慧安进门就见教舍东边聚集了一大堆的女学子,围着也不知在听什么,个个面色认真,而被她们围在中间的那女子赫然竟是孙心慈。

她不知方才正和大家说什么,一见她进来,便马上闭了嘴,眉眼一弯,笑容甜腻地站起身来,冲着她便是一声甜甜的唤。

“大姐姐,你可来了,我们正说着你呢。”

那日杜美珂跪祠堂着了风寒,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静养,而孙心慈也挨了家法,又丢了大脸,和她那母亲一般关在屋中几日都不曾出过屋。主子失势,奴才们自也个个夹着尾巴过活,秋兰院连日来静的出奇,犹如当初杜美珂母女不曾进府一般。

而慧安因忙着准备年终考评的事,这几日倒是不曾理会杜美珂母女,侯府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一阵。没有恶心的人在面前晃荡,慧安只觉好不容易过了几天的清静舒心日子。

如今她见孙心慈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冲着她又是招手又是笑语的,不由有些反应不过,半响才心里发寒,暗道这不知又是在起什么幺蛾子。

要装姐妹情深吗,好啊,那大家一起装便是。

慧安想着,便扬起了笑脸,走入教舍就拉了孙心慈的手,和善地问道,“不知二妹妹在和大家说姐姐什么呢?”

孙心慈被慧安一拉,分明僵了一下,接着才呵呵笑道:“人家在说那日端门的事,姐姐你为了救小慈,不惜以身挡箭,小慈现在想起那日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呢。当时小慈吓得都走不了路了,若非姐姐护着我,只怕小慈已经死在东姜人的刀下了……所以小慈真的好感动,也好感谢姐姐,更是好生佩服姐姐又有本事又勇敢。”

孙心慈一脸感念的说着,那一双杏眼中装满了崇敬,慧安听她这么说,再见众人没有异样,不由心里纳闷。

孙心慈会说她好话?慧安表示质疑,直觉孙心慈定是又在打什么歪心思,但想着她还不至于蠢到公然说自己的坏话,便就笑着道。

“二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是做姐姐的护着妹妹乃是理所当然,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妹妹如此说话,不知的该误会我们姐妹关系不好,这才如此客套呢。”

“姐姐说的是,小慈都听姐姐的,以后不说这话便是。”孙心慈忙点头应是,一副惟慧安之命是从的模样。

“沈大小姐,当日真的是你护着文三小姐两个脱险的吗?听沈二小姐说你还杀了个东姜死士救了秦王殿下一命,这也是真的吗?”翰林院侍读学士吴清源家的嫡小姐吴馨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慧安,颇有几分急切地问道。

慧安见她这么问,不由一惑,看来孙心慈是真在说那日自己救了她的事,只是孙心慈这到底是何意?

“秦王殿下近卫颇多,又个个武功高强,秦王自己亦是文武双全,那东姜死士岂能得逞?当日我也是被吓傻了,见有东姜死士对我大辉皇子不利,便逞能地甩了一鞭子,倒是徒惹大家笑话了。说我救了秦王一命,那可真叫我汗颜。二妹妹,知道你是为姐姐好,但你这般不着边际地给姐姐扬名,说我救了秦王,可这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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