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响着,呼邪儿猛然从水中站起来,但见他用力摇头,湿透的头发在半空飞散,水珠四溅,地毯于眨眼间湿了大半。

    他跨出澡盆,毫不在意地踩着湿透的地毯前行,更多的水珠从头发滴下,沿着他赤条条的身躯不断滑落。

    「先把身子擦干。」拿起布巾向他丢去,一时用力过猛,眼看布巾就要从他的头顶飞过,呼邪儿兀然于原地弹起,眼明手快地把布巾抄在手心。

    这一跳,一抓间,他立脚一带的地方顿时湿得更加厉害,纳兰紫渊摇摇头,正要叫人进来收拾干净,庞大的阴影压顶,纳兰紫渊未及反应,已被呼邪儿从后抱住。

    「兰兰……」头弯下,嘴唇贴在耳边呼出热气,刻意压低的嗓子突然间变得沙哑而性感,然而纳兰紫渊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之上。

    未干的洗澡水从相贴的身躯渗透入衣裳,带来一股湿冷,纳兰紫渊顿时打着冷颤,但旋即被抵在后腰的物体弄得浑身烫热。

    挣扎几下,全都被铁铸双臂所化于无形,他微愠起来。

    「呼邪儿,放开!」声调虽没有特别提高,却藏着严厉,若在平日呼邪儿一听见他用如此的语气说话,必定立刻露出畏缩的神色,然后缓缓松手,但此时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把他搂得更紧。

    双臂收拢用力,就似要把他嵌入自己身体深处,纳兰紫渊痛得蹙起眉头,但无法回头看他的神色,唯有厉声再说。「立刻放手!」

    「兰兰。」呼邪儿向着他的耳朵吹出一口气。「我有听话,我一见施道安就抽刀把他杀了,我很乖,很听话……我要奖励。」边说,下身又向前顶了顶。

    纳兰紫渊脸色微白,咬着唇半晌,缓缓地向后探出手。

    垂头,看着玉白的指尖缓缓贴近,呼邪儿的心随之怦怦啪啪地跳起来,微凉的指尖终于握上火热。

    「啊……」快感如一道电光直劈脑海,但也仅如电光一闪。

    纳兰紫渊绞紧指尖,扭动手腕,难以言喻的剧痛瞬即自呼邪儿的下身冒升。

    「啊——!」锥心之痛令强悍如他也忍不住痛叫起来,纳兰紫渊松开手,看着他抱着下身,兔子似地跳后几步。

    「痛!痛!兰兰……兰兰,你做甚麽?很痛!要断掉了……」呼邪儿痛得挤拧这眉眼,张开腿坐在地上,急急地察看自己的身体。

    纳兰紫渊站在床边,对他招招手。

    「你不是要讨赏吗?过来。」

    呼邪儿仰起脖子,悄悄地打量他的神情,瞧见他玉雕似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冰霜,唇角微勾,眼珠眨也不眨地瞅着他,光芒冷冻而绝美,心里便怦怦地跳个不停。雀跃欲试地移前半分,但旋即退后。

    「我忽然想起答应了雪狼陪牠散步,要走了!」边说,边动作神速地套上裤子,向纳兰紫渊挥挥手。「兰……呀……老师,再见!」

    也不等纳兰紫渊答应,更不管丢在脚边的衣服,就此赤裸着上身,跑出营帐外去。

    看着他的步伐越走越快,最后逃也似地奔跑起来,纳兰紫渊心里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勾着唇角凝望半晌,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忽然全身力气尽失似地跌坐到床上。

    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玉白的右手,刚才那火热坚硬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其上,纳兰紫渊拿起布巾使劲地来回地擦着,红透双颊上的表情实在分不出是羞多一点,还是气多一点。

    第四章

    「……我和你说了大半天话,你睬也不睬我。」

    「仔细想想,上次好像是我不对。」

    「你不要再生气吧!我带了很美味的食物来给你,向你赔罪。」

    语气卑微的人声与羊嘶声在营帐内此起彼落,人,似乎极端无聊,不停地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你真的还在生气吗?应该是吧?我很有诚意向你道歉的,你不肯原谅我?不过,生气也要吃饭的呀!还是你觉得不合口味?到底是不合口味,还是生气?」

    站在外面的旭日尔越听头上的问号就越多,忍不住揭门而入。

    「呼邪儿,你在做甚麽?」

    躲在帐中的呼邪儿浑身一震,抱怨道。「小声一点,你差点吓死我了。」话虽然这么说,却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营帐里明明有床有椅,他偏爱蹲在角落里,右手箍着一头不停挣扎的羔羊,面向前方。「你看真一点,这头是羊群中最肥美娇嫩的羔羊,你吃了牠,代表我们和解,好不好?」

    有着一身优雅银白毛皮的狼终于抬起头,懒洋洋地向他睨一眼,便再次伏下。

    呼邪儿又是满嘴哀求讨好地向牠说话,旭日尔见怪不怪地抱手旁观,忽然留意到他那头凌乱如鬃的头发此时竟然整齐地束成小辫,坠以五色彩珠垂在背后。

    「瞧见你的头发梳得如此整齐,昨天一定是如鱼得水,快活非常吧?」 _

    言笑声未止,便见呼邪儿的双肩倏地垂下,旭日尔一时间还未醒悟到自己说错话,侍立一旁的桑兰已抢着说。「才不是纳兰先生梳的,是我今天花了大半个早上,为王子梳的辫子呢!」

    「原来是桑兰的手笔,难怪和以往好像有点不一样!哈!」旭日尔干笑两声,眼角悄悄地向呼邪儿扫去,只见从他身上仿佛正散发出一股阴霾之气,连他所在的角落也在倏然间昏暗下来。

    眼见势头不对,旭日尔赶紧拉开话题。

    「你果然是用铜皮铁骨造的,昨天刚受五十军棍,今日竟能若无其事地逗雪狼开心。」

    「不关我事……」呼邪儿单手托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那两个是乌图的旧部,你不认得吗?」

    「哦?」旭日尔愕住,回头向刚进来的乌图看去,乌图点头默认,若非下手的人暗中留手,即使是呼邪儿也未必受得了这五十军棍。

    「那你为什么示意我找纳兰先生求救?」

    旭日尔眯起眼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半晌,恍然大悟。

    「啊!你是故意试探他的……可惜……」摇摇头,他嘲弄地勾起唇角。「可惜,人家始终不肯为救你而得罪人。」

    呼邪儿不睬他,迳自看着地下发呆。

    旭日尔探头看一看天色,边说。「庆功宴快要开始,你可不能迟到,我们一起过去金帐等吧!」

    「父汗回来没有?」

    「刚刚。」乌图答话,他就是见到乌儿大汗的狩猎队已经回来,才特意前来催促。

    听见自己的父汗回来了,呼邪儿「哦」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伸展手脚之余,缓缓转过身来。经过大半年劳碌混乱的征战生涯,他们总算再次看见他端端整整地露出容貌来。

    若说纳兰紫渊美得不似世间人物,那呼邪儿的英俊就实质得多了。

    他有浓浓的眉,高高的鼻梁,双眼湛蓝如草原无云的天空。

    两颗对称的白痣,就像用笔尖点在眉头上,与湛蓝的眼瞳里偶尔闪过的光芒,为英俊的容貌添上野性,见到他,等同见到飞鹰在天边掠过,豺狼在平地奔跑,豪迈而壮阔的草原光景。

    完全立直的身躯,压根儿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年轻人,然而不时勾起嘴角发笑的习惯,却流露出年轻人的天真厚厚,揉合成一股奇妙而独特的魅力,几乎所有赤那族中的勇士都喜欢他崇拜他,他每走过一个地方,都引来注目,不少人都主动上前与他打招呼。

    「呼邪儿,宴会在金帐举行,你走错路了。」眼见他越走就偏离金帐越远,旭日尔忍不住开口提醒。

    「兰兰。」呼邪儿咧着嘴角笑道,似乎已经把昨夜不愉快的事情忘掉了,只一心想着和纳兰紫渊一起出席今晚的庆功宴。

    事实上,旭日尔早就猜到他要做什么,得到他亲口确实后,耸耸肩头,还未接着说话,就听走在最后的乌图说了三个字。「阿提拉。」

    不需理解,他们只消往前一看,就已经瞧见乌图所说的阿提拉,而与他并肩走着,言笑晏晏的竟然就是他们一心要找的纳兰紫渊。

    旭日尔斜起眼角,偷看呼邪儿的脸色,只见他一双湛蓝的眼瞳中有光闪过,死死盯着远处的那位兄长。

    「呼邪儿,他们刚好走在一起而已,没甚麽的,你可千万别……」接下来的话未及出口,就见呼邪儿忽地垂下眼皮,往草地上一坐,张开手脚。

    「我不去了!」

    赤那人热情豪爽、爱酒,乌儿戈所召开的宴会总是非常热闹。

    呼邪儿被拉进金帐时,酒已过三巡,帐中众将皆有醉意,欢笑声响个不停。

    「为什么这样迟?」觥筹交错之中,乌儿戈还是一眼看见自己这个最心爱的儿子,高声叫道。「过来,坐这里!」

    大军凯旋而归,他心里高兴,又得众将不断敬酒,早已喝得微醺,蒲扇大的手往自己身侧的空位使劲拍下,啪啪几声,帐中顿时静了下来。

    除了乌儿戈与其母娜拉太后的座位外,宴分左右两席,大王子阿提拉坐在左下方的第一个位子,照惯例呼邪儿应该坐在其下,现在乌儿戈竟叫他坐于身边,岂不是说呼邪儿凌驾在兄长之上?

    金帐中坐着的都是赤那当中有权位的将领臣子,顿时金睛火眼地留神起来。

    眼见不单止臣下都倏然安静,坐在乌儿戈左侧的娜拉太后那一双凤眼更蕴含不满地向他斜睨。乌儿戈的三分酒意便即清醒过来,右手尴尬地停在椅子上,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呼邪儿走前几步,忽地停住。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痛,不坐可不可以?」

    此言一出,纳兰紫渊的脸倏然发红。

    众人都道他所指的「痛」是昨天受五十军棍所留下的伤,只有纳兰紫渊想起昨天自己在他下体用力的一抓。

    北国酒烈,他只喝两口便略有醉意,双颊泛红,这时更如白玉生晕,眼眸似嗔非嗔地向呼邪儿瞪去。

    坐在他身旁的阿提拉看着他,凑近头,轻声说。「纳兰先生,我有件事物想送给你,宴后可否给我一点时间?」

    纳兰紫渊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思明显不在其上,阿提拉温文俊朗的脸孔上闪过失望之色,但弹指间便回复过来,目光落到呼邪儿身上。

    乌儿戈已命人搬来一张方几放在金帐正中,呼邪儿蹲着,双手拿起一条羊腿,用力咬下去。

    即使外表已经打扮端整英俊,他的食相依然像一头饥饿的野狼多于像一个普通人,白花花的牙齿连皮带肉地撕开羊肉,咀嚼声令人怀疑他是不是把骨头也咬成小块吞下,肥美的油脂渗下,流得十指俱是。

    阿提拉摇摇头,挥手着人把抹手用的布巾拿给呼邪儿,娜拉太后虽然一把年纪但依然涂得艳丽的唇微微蠕动着,吐出几个只有她自己听得见的字。

    乌儿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不是因为他的食相。

    到呼邪儿伸手去抓第二条羊腿时,终于有一名将领忍不住重重放下酒杯。

    「大汗!有几句话,我博吉儿实在不吐不快!」

    「说!」乌儿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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