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十日前慧安便令府中侍卫仆妇们待命,更是叮嘱过关明远和果果,自己更是夜不褪衣。而今秦王侍卫深夜来府,慧安岂能不知京城之乱便在眼前了!

“快传!”

说话间水心几个进屋将外室的灯点起,一身便服的李明匆匆进来,也来不及见礼便道:“王爷令属下来报大人,太子已知晓皇上龙体尚安,决议今夜起事,如今已在东宫歃血为盟,带着东宫侍卫,禁卫军左骁卫将军王城是威远侯亲信,如今司守宫门,已策反大开宫门放逆贼进了宫,太子公然逼宫了。”

慧安闻言纵使早有心理准备也是一惊,忙道:“王爷人呢?如今可都做好了部署。”

“王爷早便有应对,已做下了部署,这会儿只怕率先带着王府护卫进宫护驾去了,王爷叫属下来知会大人一声,无需多忧。就一样,右相欲借前朝失踪的二皇子谋逆为由令武安门驻守的虎贲营精锐在京城惹事,王爷虽早已做下部署,但生恐会有个万一,王爷说叫大人带着公子小姐看是不是避上一避。”

慧安听他这般说却是摇头,道:“我这里无需王爷费心,你快回王爷身边去吧。”

李明闻言应下,也不多言忙转身匆匆而去。慧安却是缓缓在太师椅上坐下,端起茶盏来轻轻饮了起来,只她心中却是转了几转。

太子作乱只怕是贤康帝在请君入瓮,不然太子不会突然起事,多半是贤康帝有意泄露了消息,太子做了这么多动作,骤然听闻皇帝身子尚好,岂会不放手做最后一搏。

若是这样便无甚可担忧的,宫中贤康帝和李云昶定然早做下了安排。至于那虎贲营,乃是右相早年所领飞虎军整改后所设,多数都是右相亲信。

太子逼宫对外总是要有个交代的,若然以前朝余孽作乱,太子进宫护驾为由却是再妥当不过的了,既是余孽作乱,那么残杀一批官员也是正常的,当然这些官员定会是反太子党的。

这样一来,待控制了宫中,皇帝病体本就沉疴一受惊吓便驾崩了,太子临危受命镇压了前朝余孽,那他便是顺理成章的新帝,只可惜了那虎贲营统领万达,为了太子竟是甘愿搭上身家性命。

到时候反太子的大臣皆已被前朝余孽所害,太子登基更加稳固,又有前些时日对南边军队的调动,等威钦侯领着大军直压京城,倒时候便再无后顾之忧了。至于有多少人相信是前朝余孽作乱,这根本就无关紧要,史书向来都是由胜出者编撰的。

太子和右相打的好算盘,只是如此匆促行事又是这般的一意孤行,注定是要失败的。慧安想着放下茶盏向外头走,一面吩咐周管家,道:“几件事马上去办,其一禁闭门户,除非秦王亲信,不管外头是何人到来何种情况未禀过我,任谁也不准开门。其二将所有家丁,仆妇尽数唤醒,分守侯府几门;其三挑选精壮巡府,其四将库房中封存的棍棒等物分发下去;其五,找机灵的速往沈府和三老爷的府上报信;其五,你亲自领一队身手好的往东院去,二老爷和二夫人若然有事我为你是问。”

眼见周管家领命而去,慧安才冲冰心吩咐道:“去唤了小姐少爷到上房来……”她说着却似突然想起什么来,忙道,“你快去追周管家,叫他回了二夫人,就说我要借那两个稳婆一用,越快带过来越好。”

冰心应了快步而去,很快整个侯府便沸腾了起来。慧安仔细想了想,只觉未有疏漏之处,这才又在首位坐下,片刻果果和关明远就到了。冲慧安见了礼便各自坐着吃茶,却不多话。

慧安见两人虽力持镇定但神情却还是显得局促不安,便宽慰了二人两句,却在此时,冰心带着两个嬷嬷进来,慧安也不待两人见礼便吩咐冰心道:“你去挑选一队护卫,准备马车,趁着京城乱之前护送两位嬷嬷到靖北侯府去。”

言罢她却又瞧向果果,道:“果果同去。”

果果闻言一愣,接着却是咬了咬牙委屈地看着慧安,慧安心知她不愿在此刻离府,可到底她是女子,她做母亲的总是怜惜。想着方才李明的话,便坚持着道:“明日母亲亲自去接你,听话。”

果果心中不高兴,更觉着没这个必要,可此刻却也不是任性的时候,听从母亲的才会令她安心,才是不添乱,她深深瞧了眼慧安和关明远这便起身大步跟着冰心去了。

若然虎贲营果真冲出了营地在京城之中作乱,那么势必是不会放过他们东亭侯府的,不管是拿他们做人质威胁钳制关元鹤,还是其它,果果离开都会叫慧安多份放心。

太子逼宫,若想名正言顺便必须有皇室的宗亲们认可,太公主是如今活着的皇亲中位份最高的,太公主又素有声望,故而他只会控制钱若卿及其府上之人,却万不会动靖北侯府。相比起来,靖北侯府会比东亭侯府要安全的多,果果去那里有钱若卿照看着,慧安是放一万个心的。

而新雅的产期还有一个月,慧安前两日听闻新雅说,请来的两个稳婆有个生了病,她也是怕新雅惊了胎,又恰二夫人生产时所请稳婆一直养在府上,将才便一时想起此事来,令冰心送过去也是有备无患。

至于关明远,他是长子,该经历的却是避不过,慧安也有意让他多历练。果果走后许久,外头终于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军队来回奔走的声音。

慧安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见关明远克制不住地不停往外看,有些坐立难安的模样,便呷了一口茶,道:“最近可是在读《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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