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闻言忙是一笑,作势要去打文景心,道:“你这丫头怎不学好,偏就学安娘牙尖嘴利的,我只艳羡你们感情好,你倒编排我撵客,再和我贫嘴,下回来仔细不给你茶喝。”

文景心失笑,又逗了两下云哥儿,许氏便道:“这孩子也是累了,我抱他回去睡觉,你们说话。”

言罢她便抱着孩子出去了,慧安见文景心气色极好,穿着件色彩明媚的紫红长褙子,笑容满面,心中便已有计较,拉着她进了内室说了一会子,果真便得知汪杨松这两日正在忙着巴结未来老丈人。

文景心的父亲没有旁的爱好,就喜欢个书画古董,尤爱搜罗古琴,而那汪杨松却也本事,只这两日功夫竟是寻到了两件文老爷念想多年的宝贝,直哄得文老爷日日将汪杨松挂在嘴边,只差没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而今儿一早成国公夫人便出了门去的却是鲁国公府见的国公夫人,这鲁国公夫人是二品诰命之身,难得的是上有父母,中有兄弟姐妹,下头还生养了五个儿女,鲁国公府也是难得的清净,便只一位姨太太,不少人家说亲也都爱去寻鲁国公夫人做这喜夫人讨个好彩头,自成国公府出了事,成国公夫人身子便不比往日,甚少出门,今儿这一早便去了鲁国公府便能瞧出端倪来。

慧安听闻文景心的话便也掩着嘴笑了起来,文景心被她打趣的目光弄的满脸涨红,推了推慧安,慧安这才道:“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汪二公子倒是深谙其道,如今你父亲既是舍不得那两样宝贝,只怕来日却要将宝贝闺女都搭进去了。”

文景心听慧安此是说倒是笑了起来,接着便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先前他的名声不好,母亲似对他印象极不好,却不知……”

慧安见文景心一脸愁容便笑着道:“你也说了,那都是先前,既然他已摆明了姿态,这些便都该是他担心的事,若他连伯母那一关都过不去,又有何资格来迎娶你,你便放心吧,我瞧着那汪二公子是个有法子的,你便只等着做新娘吧。”

文景心闻言面上又是一燥,半响才眸光流转地笑了起来。

慧安又在沈府住了两日,眼见着关礼洁的婚期就要到了,慧安便辞了童氏回了关府。关礼洁出阁前夜,慧安去瞧了她,恰崔氏也在,正坐在床边上和关礼洁说着话,慧安进来两人忙压了压眼角,关礼洁笑着上前给慧安福了福身,又扶着她的胳膊劝她坐下,亲自上了茶,才道:“嫂嫂怎么这么晚了过来,你现在是双身子,这夜里黑灯瞎火的,若是磕着碰着的岂不是妹妹的罪过,来日三哥哥听闻了也指定绕不过我啊。”

慧安闻言笑着道:“以后你出了阁,虽是离家近,时常也能回来看看,但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说话自也没如今这般的方便,我这会子过来和你说说话,明儿便不亲眼瞧你出阁了。”

慧安有身子,不益来冲了喜,关礼洁闻言便笑着道:“嫂嫂是自家人无碍的,明儿我还指着嫂嫂给我壮胆呢。”

慧安闻言心知关礼洁不过是说场面话,便只作一笑未再纠缠这个话题,令春儿拿了一个小檀木盒来,却是将盒递给关礼洁,道:“你出阁,我也没什么好给你,这东西你收着。”

关礼洁闻言接过,打开一瞧却是一愣,只见里头除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子外,还有位于城西的一栋三进小院的房契。

那小院虽是街区不好,可京城寸土寸金,关礼洁估摸着也能卖个两三千两银子,她不诚想慧安竟出手如此大方,倒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地瞧向崔氏,道:“母亲看,嫂嫂这……”

崔氏自关礼洁面上已瞧出些端倪,可瞧过那盒子也是一愣,接着才目光微闪面色动容地瞧着慧安,慧安却是趁着她没开口便笑着拉了关礼洁的手,道:“日后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做媳妇不比姑娘,需要用银钱的地方也多,这东西你拿着,也是我和你三哥哥的一片心意。”

关礼洁闻言眼眶微红,崔氏便道:“你嫂嫂疼你,你便拿着吧。以后祖母,父亲和母亲不在你身边,你遇事多听你嫂嫂的,莫和你嫂嫂犟嘴。”

关礼洁自被赶到庄子上拘了两日,回来后家中竟已遭逢变故,她以前有父亲母亲疼着,又指望着弟弟将来出息了给她撑腰,可谁知眼见着弟弟成了痴儿,父母也要离京,独留她一人在京,关礼洁心中是忐忑难安的,近来也想了很多,懂事了极多,她知今日不光是自己,便是母亲和弟弟也要靠着关元鹤帮衬,那江阳老家,若是没有关元鹤在,来日等关白泽过世,母亲和弟弟是必要吃尽族人欺负的。

可想着之前她对慧安的态度,关礼洁就心中不安,生恐慧安会记恨她,故而这些时日她在慧安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卖乖的讨好,如今见慧安非但没有记恨她,反倒对她如此的宽厚,登时便有些歉疚和感动,眼眶红润起来。

慧安见她红着眼睛不说话,便道:“好了,明儿是你的好日子,可不敢流泪。你早些休息,嫂嫂便先回去了。等你回门,咱们再一处说话。”

关礼洁大婚当日天气极好,万里无云,关白泽虽是辞了官,但因前段时日贤康帝还曾亲来关府探病,故而盛宠仍在,来往宾客倒是极多,热闹非常,慧安听着前头的吹吹打打,坐在书房中将纸张铺展开来,将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都写在了信上,想着关元鹤瞧到她的信该是何种表情,心中充满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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