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蓦然一沉,姜红玉才猛然醒过神来,入目端宁公主靠在她的肩头,而她一手正握着发簪,发簪的另一端却是直直没入了端宁公主的心窝,姜红玉吓得双手一抖,猛然松开那发簪,直退后两步跌倒在了地上,惊恐地盯着失去依靠而同样摔在地上的端宁公主。

研儿颤抖着上前探了探端宁公主的鼻息,接着便瞪大了眼瞧向姜红玉,道:“主……主子,怎么办,公主她……她没气儿了……”

姜红玉闻言浑身一僵,还未等她有所反应,身后却响起一声沉喝,“这是怎么了!”

姜红玉木愣愣地抬头,正见淮国公府的管家陪同着秦王等人站在不远处,皆一脸震惊地盯着这边,而姜红玉的目光却转了一圈落在李云昶身旁的身影上,面无人色,那人正是贤康帝的亲信,内廷总管全公公!

棋风院中,慧安在刘灵儿的看顾下自园子中散步回来,刚在美人榻上依下,秋儿便匆匆奔了进来,却是也顾不上行礼,便急慌慌地道:“少奶奶,今儿淮国公府出事了,太子妃不知怎的竟是当众杀了端宁公主,如今已被下了天牢了!”

慧安闻言眨巴了两下眼睛,半响才反应过来秋儿的话,张了张嘴,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这怎么……”

她话尚未说完便响起昨儿关元鹤说今日淮国公府会有场大戏的话来,登时声音一顿,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秋儿便道:“奴婢是从关荣处听来的,具体的关荣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太子妃本是欲到后宅探望芳国夫人的,可不知怎的却在园子中和端宁公主生了口角,全公公奉皇命和秦王殿下一道去慰问芳国夫人,便在后院中瞧了个真真,当时端宁公主心窝被一根长簪刺透,已经没气儿了,那太子妃却是跌坐在一旁,浑身上下都是血。如今端宁公主的尸身已被运进了宫里,太子妃确实已入了天牢。”

慧安听闻秋儿的话心知这事必是关元鹤一手设计的,必也好姜红玉私通淳王脱不开关系,心中唏嘘着。她素知关元鹤心冷,也狠,只不想那端宁公主赖好痴恋着他,他竟也是如此的不留情面。想到那天端宁公主诅咒她被关元鹤听到后他当时眼中的杀机,慧安不觉抿唇,一时间倒不知是该感动呢,还是该感叹。

半响她才冲秋儿道:“爷可说了何时回来?”

秋儿不想慧安竟是这种反应,不觉有些失望,只道:“关荣说爷不回来用午膳了,叫少奶奶莫要等他。”

待秋儿退下,慧安靠着大引枕,叹了一声。姜红玉和端宁公主素来和她不睦,两人多次欲致她于死地,无奈二人身份压在她之上,她只能忍气吞声,如今端宁公主竟是就这么死了,而姜红玉已注定活不长久,慧安心中却没有多少高兴劲,只觉着有些恹恹的。

姜红玉和端宁公主说白了都不过是为情所迷的女子,出身不凡,受尽宠爱,都是在无忧中长大的娇娇女,可她们的姻缘却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被家族牺牲,嫁给不爱之人,如今更是葬身在朝廷争斗的漩涡中,何其可悲。

如此想来,慧安倒觉自己要幸运的多,虽是母亲早逝,但起码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的姻缘都是掌控在自己个儿的手中的。这更加叫慧安质疑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天理来,也更加坚定了要帮文景心达成心愿,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决心。

关元鹤回府已是晚膳时分,他陪同慧安用过膳回到内室,慧安才问起淮国公府的事,关元鹤细细和她说了。

今日之事自是早先设计好的,那托词芳国夫人请他回去的小丫鬟本便是他自行安排的,他一早便算准了淳王会寻机再次拉拢他,他随着那小丫鬟离开,淳王便和姜红玉又了单独相见的机会,而姜红玉袖子上的药粉有催一情作用,后来也是他的人刻意惊动了两人,令淳王逃走的。

只因若淳王在场,他不似姜红玉那般的不经吓,定然不会惊慌失措地杀死端宁公主,而淳王逃走,才能使姜红玉在惊惧慌乱之下和端宁公主发生争执,研儿也才能有机会促使姜红玉在混乱中杀死端宁公主。

太子妃杀了皇后唯一的血脉,皇后又岂能不记恨于他,而威钦侯府亦然,只待姜红玉一死,太子的堡垒便再也受不住了。如今皇上已令三司会审此案,接下来该如何运行便是秦王的事了。

慧安听了关元鹤的解释也未多言,又和他提了提文景心和汪杨松的事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待她沉睡,关元鹤却下了床给她掩好被子,悄步出了屋。他到了书房,关荣已等候在那里了,禀道:“姜海听闻太子妃在淮国公府出了事,又被刻意告之是因其和淳王偷情一事被查,果真便欲逃走,刚出城便被暗卫拿下,如今人已被妥善看管了起来,如何处置还请爷示下。”

关元鹤点头,却道:“等太子妃赐死,便将他扒了皮做成人偶用东宫的名誉送到威钦侯府去。”

关荣闻言目光一闪,太子妃和淳王私通一事定然是瞒不住了,这样的丑闻到最后必定是封的死死的,太子妃只会被皇帝秘密赐死。而那姜海今儿一听太子妃事发,当然也知查到他帮着太子妃私通,不管是太子还是威钦侯姜家都不会放过他,当日他在太子妃的恩威之下才战战兢兢地帮着遮掩谋划,如今出了事,他却是不想给太子妃陪葬的,当即便欲携家产逃跑,却是被关府暗卫控制了起来。

他这一失踪,到时候再用太子的名义将皮人偶送到威钦侯府,威钦侯便只会以为太子被带了绿帽子,震怒之下已是恨透了威钦侯府。将来太子若然登基,他定然恐太子报复于他,如此一来威钦侯便是不因姜红玉之死见怪太子,依旧坐在太子的船上,经此一吓将来怕也不得不生出二心来了。而其他大臣听闻此事,只怕对太子平素宽仁的印象也会有所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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