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峰这一路本就窝了一股子火,几欲发作,只如今瞧见定国夫人一脸苍白病怏怏地靠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模样,哪里还能说得出什么重话,便只道:“老太君切莫如此说,安娘有您如此疼她便是受些苦也不打紧。”

又说了两句话,童氏见定国夫人面色越发不好,又念着慧安,便也不再多留,握着定国夫人的手,道:“老太君放宽心养病便是安娘他们的福分,我们便不打搅老太君休息了。”

辞了定国夫人到了院子,沈峰却是猛然回头盯向关元鹤,道:“你于我同乘。”

关元鹤闻言忙应了,童氏便瞧了两人一眼,上了另一辆车子。那边沈峰坐进车中,见关元鹤弯身上了车,却是片刻也未等已是一拳挥了上去。凛冽的拳风迎面而来,关元鹤本能地一个侧身避了开来,目光撞见沈峰愈发冒火的眼神,待他再次挥拳而上时便未曾再躲,沈峰的铁拳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关元鹤的小腹上。

沈峰的武功本就不差,方才那一拳尚且保留了两分,只是个花样子,无奈关元鹤竟是躲了开来,见他如是沈峰的怒火节节攀升,这第二拳却是用了内力,砸在关元鹤的小腹直令他闷声一哼,尚未站稳的身子往旁一倒撞了车壁一下,直震的车子发出一声闷响。

沈峰的脾气童氏自是知道的,方才见他令关元鹤和他同乘,童氏便有些担忧,上了车便一直盯着前头的车子,见那车子晃动了下,童氏抿了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道,这倔驴,早便和他说了,这事也怨不得关元鹤,他却嚷嚷着定要教训一下关元鹤才能叫他长长记性,来日不敢再疏忽慧安,致使慧安遭人毒害。她本以为他吼上两声便罢了,倒不想竟是还动上了手,真真是……怎也不想想,这若是关元鹤受了伤最后心疼的还不得是他那宝贝侄女!

童氏这边叹着,那边车上沈峰见关元鹤硬生生受了这一拳,心头火气已是消了不少,要知道初闻慧安中毒一事,他可是连一刀劈了关元鹤的心都生出来了。

关元鹤听沈峰冷哼一声却不再动作,这才在他身侧坐下,沈峰便道:“你当初迎娶安娘时说的倒是好听,枉老子觉着你是条汉子,定会说话算话,好好照顾安娘,这他娘的才几日,就弄的她受了这样的苦!这就是你说的会待她好,叫我放心?真真是混账!”

慧安受伤便是受伤的,不管是因何故,也都是他没有照顾好她,没有顾着她周全,这没有什么好否认的,故而关元鹤闻言却是无言,只拧着眉未置一言。

“说话!”沈峰见关元鹤一声不吭,心头的火气反倒又冒了上来,挥起拳头瞧也不瞧便又向关元鹤的面上打,关元鹤却是抬手握住了他的拳头,迎上沈峰怒气腾腾的眼睛,只道。

“脸不行,慧安瞧见会难过。”

沈峰见他这般登时只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团子上,甩开关元鹤的钳制,便沉声道:“你既照顾不好她,如今你这府上又这般的乌烟瘴气,我眼瞧着安娘在此只怕也是难好好养胎,不若接回沈家去由我和她舅母照看着……”

“不行!她是我妻子,是苦是甜都必须和我呆在一处。”沈峰的话尚未说完,关元鹤便沉声打断。

沈峰听他如此急切说出这话来,心里虽是受用的,却还是不愿就此算了,面上便又沉了沉,怒声道:“你他娘的照顾不好她,倒还不准我们接回去好好调理!”

关元鹤闻言自也知道府中最近气氛不好,确实也对慧安养胎不利,若是让她换个环境,由着童氏照顾会好上些,可他私心下却不愿慧安离开自己一步,且不说这时候慧安回娘家祖母不会同意,外人也会瞎议论,只瞧不见她,他便定会抓狂。若祖母身子不到现在地步,他早已带着慧安离府了,如今却是不能,便也只能委屈慧安了。

故而关元鹤只蹙了蹙眉,却依旧坚持道:“舅父生气怎么都成,只此事不行,慧安也不会答允舅父随您离府。”

沈峰自也知道慧安不会跟着他走,说这话也不过是吓吓关元鹤,他讥笑一声,道:“你倒是底气十足,安娘是个痴的,可老子这舅舅却不是死物,这次的事下不为例!要是你再照顾不好她,下回便是安娘不愿跟我走,老子也要绑了她回去,没个二话!”

关元鹤却道:“那舅舅还是死了心吧,不会有下回。”

沈峰见他言辞肯定,自知这是他的保证,面色这才好了一些,却又道:“这次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也不能全怪你,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那女人处心积虑,这也是防不慎防。可这事儿,若不是你那老子妻妾成群,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乱子来!老子虽是粗人,都知道女人多了定要出事,虽是在外头风流快活,可这女人却也从不曾往家里头引,枉你那老子还贵为相爷,自视颇高,他娘的竟连这事儿都闹不明白!如今累害的安娘遭罪,你怎么说吧!”

沈峰言罢却是一脸质问地盯着关元鹤,关元鹤听他言语对关白泽不敬却也没有什么反应,本是目光盯着车底板,感受到沈峰盯来的视线,他却也抬起头来对上沈峰的目光,接着便开口道:“我不是他,此生只会有慧安一人!”

沈峰本也没指望关元鹤会说出什么保证来,倒不想竟是听到这样掷地有声的话来,闻言他瞪了瞪眼睛,这才道:“不纳小妾?”

“不纳。”

见关元鹤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睛都未眨的便答了,沈峰心中一喜,接着又问道:“不收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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