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闻言却回了汝阳县主一个笑容,道:“孩子嘛,都喜欢占口头便宜,母亲便爱极了她这张嘴,疼爱有加,这才叫这孩子说话没个分寸。安娘,还不快给县主陪个不是。”

崔氏这话虽是指责慧安,但言语间却满是偏袒,大事化小,必定汝阳县主比慧安的身份要尊贵的多。汝阳县主和崔氏同出一族,崔氏这些年又和皇后走的近,如今能替慧安说话倒是叫慧安心中一诧。

而且崔氏言谈间又提及定国夫人对慧安的疼爱,这也是在告诫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关府对慧安参加选吏一事所执的态度。慧安虽不怕这些夫人小姐们的诋毁,但是有崔氏这句话在,慧安却是要轻松的多呢,故而她一诧之下,便忙撒娇地摇了下崔氏的手臂,道:“母亲就会取笑安娘。”

言罢才起了身,盈盈地冲汝阳县主福了福,道:“安娘言语冲撞了县主,还望县主瞧在我年轻的份上,莫要和我一般见识了。”

京城本就没什么秘密,崔氏这些时日深居简出,对外称病,其女被送到了庄子上,其子又搬出了内院,加之慧安掌了关府中馈,这些事都叫众夫人们嗅到了一丝异味儿,本以为崔氏会给慧安难堪,众人已是兴冲冲地要瞧一场婆媳大战的戏,却不想竟会瞧见如此情景,登时皆张大了嘴。

汝阳县主也愣了下,半响才冷笑了一声,别开了头,道:“不敢。”

连汝阳县主都碰了一鼻子灰,这下倒是没有人敢再言语间讥讽慧安了,慧安落座又和关礼珍姐妹说了几句话,但闻远处响起一阵喧哗声,远远的明黄伞盖铺展着向这边而来,却是贤康帝带领着百官到了。

见贤康帝的皇驾到了,众人纷纷起身,那边蹴鞠的公子小姐们也慌忙着停了下来向这边汇聚,待龙辇过来,慧安跟着众人跪下行礼,贤康帝笑着和西藩国王客套两句一同上了中央的主观赏台,接着大辉百官和西藩国的使臣们一同在东面的观赏席边列位而拜,贤康帝才叫了起。

慧安凝眸望去,但见主观赏台上,贤康帝一身明黄龙袍坐在正中,其身旁则坐着一身盛装打扮的崔皇后,而主案稍稍往下的台阶上设着两席,东面坐着的是西藩国王高木仁和慈仁贵妃,西面则坐着太子。

慈仁贵妃是先帝堂兄江阳侯的嫡女,当年先皇将其和亲西藩,因慈任的封号和高木任的名字相撞,本是该为其更改封号的,但当时还是太子的高木仁亲往大辉迎亲,却道为了表示他对郡主的爱慕和对大辉的敬仰,不必礼部另择封号。

当初西藩弱小,对大辉何等的毕恭毕敬,如今一寻到机会便心存二心,待价而沽,可见这国与国之间的联系,实也非联姻那般简单,若两国关系破裂,和亲公主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慧安想着不由细细打量起那慈仁贵妃来,却见她瞧着不过三十左右,打扮的异常清雅端庄,乌发高挽,美容温婉,眉眼间还闪动着书卷气,气质颇为高雅,倒是难得的美人。

“今儿乃我大辉和西藩的盛事,诸卿归座,不必拘礼,当畅所欲言才是。这次西藩使团来朝见,特进贡了数车西藩瓜果,和美酒,今日朕于诸爱卿同品。”

贤康帝言罢朗声而笑,又对高木仁和慈仁贵妃颔首点头,诸卿闻言纷纷响应,侍女们送上美酒菜肴,乐起舞随,一派欢悦之景,而上位贤康帝也连连向高木仁敬酒。百官那边自也热闹非凡,关白泽正代表大辉诸官员向西藩使团敬酒。今日歌舞自和寻常宫宴上的歌舞不同,鼓声大作,舞女们结小辫,跳的却是偏奔放刚劲的西藩舞蹈。倒是也引得一众女眷们品食着西藩瓜果,连声称颂。

只是此时,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边的和谐气氛,那声音极为高,将诸夫人小姐们的窃窃谈笑声都压了下去。

“姨母才知道啊,她惯会强词夺理呢,也不知这么个悍妇东亭侯是怎么受得了的。”

慧安闻言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并未回头去瞧,不用瞧她也知道这开口的除了端宁公主还能有谁。方才端宁公主随着皇后过来,直到她落座,阴毒的目光便未曾从自己身上移开,她这般作为,真真是叫人心生厌恶。

慧安还真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觊觎别人的夫君,已嫁为人妇却还如此嚣张,毫不掩饰对她人夫婿的爱慕之心,这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事也只有端宁公主这般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天之骄女才敢去做,那邓梁娶了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慧安想着只唇角滑过一抹优雅的笑意,扭头和关礼珍说起话来,而那边端宁公主目光瞥见慧安的笑颜,冷哼了一声却说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

“太仆寺的官员自也分三六九等,若太仆寺卿,少卿,寺丞,员外郎等,这些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只掌理马政要务,是不必整日和畜生为伍,还要伺候畜生,为畜生诊病喂食的,而自主薄之下,那些太仆寺的官员虽是挂着官名,但本就是兽医呢。这兽医何等低贱,那马若病了该有多污秽,姨母许是不知,我听说有些马病,只有通过观察马粪才能确诊,早年我便见父皇的御马得了病,那马医为了辨清病因,还曾亲尝马粪呢!”

那些夫人小姐们本就都在竖着耳朵听端宁公主说话,闻言齐齐色变,连和慧安说着话的关礼珍都不觉停了下来,蹙眉向端宁公主那边瞧去。而端宁公主显是极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效果,尚且瞥了慧安一眼,便有一位小姐忍不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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