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济伯面色却是一黑,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塞一个女人给关元鹤,好落慧安脸的,见此便道:“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关大将军,皇上御笔亲封的东亭侯竟是如此惧内之人,东亭侯恐夫人生气不敢带了这凡柔回府,我却不能眼见着东亭侯如此被一妇人压制,不若这样,今日我便于东亭侯夫人射覆一局,若是我赢了,东亭侯夫人便掏私房银子替这浮红姑娘赎身,将她带回府去给关将军抬做小妾,若是我输了,任凭关夫人发落,如何?”

因慧安进来,那些服食了五石散的人却不得不大量吞事寒食来发散药效,自是觉得不及方才袒胸赤怀和美人亲近来的舒服,如今见安济伯为难慧安,倒是都乐见其成,已有人附和起来。

慧安见安济伯抓着自己不放,不觉唇角抿起了一条冰冷的弧线,今日若她真将这浮红姑娘带回去,只怕明日便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她和关元鹤的婚期早定,然而安济伯却也将其世子的婚期定在了同一日,谁知这其中有没有蹊跷,那孟侧妃在东宫欲毁她清白,反受其害,也是罪有应得,慧安是半点也不曾愧疚的,如今安济伯又死咬着自己不放,慧安本对不喜的人就无甚慈悲心,此刻正欲拿这安济伯作伐,她见关元鹤张口欲言,便拉了他一下,冲安济伯道:“射覆岂不寡味,无甚新意,今儿既是安济伯有此兴致,倒是不如和我玩一局大的,只是不知道安济伯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安济伯府本也是大辉勋贵,可如今早已不附当年风光,安济伯如今已四十出头,却是个如宁王一般的老纨绔,别无本事,吃喝玩乐,却是样样皆通,射覆更是自认一绝,从无猜不中的,故而他才会拿射覆来激慧安,他不想慧安竟想也不想就接招了,而且还要玩大的,他话已说到此处岂能怯场,而且他实也没将慧安放在眼中,故而听闻慧安的话,便哈哈一笑,道:“有什么是爷不敢玩的,你且莫要后悔!”

慧安听罢,便笑着扬眉,瞧向殿中众人,道:“诸位可都听到安济伯这话了,且给妾身做个见证才好。”

众人不知慧安要作什么,可有热闹可看,自是纷纷响应,慧安便上前两步冲宁王道:“听闻宁王府上收藏了一只转轮手铳,可否借来一用?”

宁王闻言一诧,接着才冲婢女挥手道:“去本王书房取了那手铳来。”

那婢女应声而去,宁王已是等不及地问道:“夫人这是欲要作何?”

慧安见众人皆诧,连那安济伯也蹙眉望来,便笑着道:“待得手铳拿来,诸位自然知晓。”

片刻那婢女便抱着一个长长的红木盒子过来,宁王示意她奉给慧安,慧安接过那盒子,已有人开了口。

“早便闻宁王收藏了一支极精致的转轮手铳,今儿总算有幸一观了!”

“听闻此手铳威力不低,却不知是否犹如传闻。”

慧安将那红木盒子接过,只觉双臂一沉,她挑了挑眉,将盒子打开,便见里面躺着一支长约一臂的转轮火铳,铳管的筒部较细但口部却略宽,呈碗口状,铳身和转轮皆是铜造,上头还刻着精美的花纹。慧安瞧着不觉眉宇飞扬,笑着道:“果真名不虚传,听闻王爷这手铳射程可达六到十步,不知是否能允妾身一试?”

大辉军队已有火器应用,如火球类火器,引火球、毒药烟球,火箭等物已不算稀罕之物,可这手铳却是少见的紧,大辉专门设有将作监,只钻研火器制造,大辉虽是有手铳,但威力却不大,射程也不过五到十步不等,实则没什么使用价值,又是铜制,极为沉笨,故而这种手铳多是唬人用的,也多被人作为玩物把玩收藏,如宁王这只转轮手铳,掂着怕是有一岁孩童的重量,有那娇弱的女子抱着已是吃力,故而众人听闻慧安竟要一试这手铳,登时殿中便是一静。

关元鹤闻言瞧向慧安,却是挑着眉,眸中闪过几分趣味,这手铳旁人不提,凤阳侯府却定不陌生,只因大辉最出名的火铳队便出自沈家军。慧安是凤阳侯府的独女,又岂会对此物陌生?只关元鹤却也不知道慧安这般意欲如何。

在座的不少人却从未见过这手铳的,宁王尚未发话,已有人叫嚷了起来,宁王见此,便笑着道:“夫人请。”

慧安见他允了,便将红木盒子交给关元鹤道:“夫君且帮妾身拿上一拿。”

待关元鹤接过,慧安便将里头的手铳取了出来,又自红木盒中取了一颗铁珠放进了转轮的膛中,接着她目光流转四顾殿中,却在扫向安济伯时顿住。她冲安济伯走了两步,竟是端起了手铳,安济伯一惊警惕地盯着慧安,慧安却是一笑,错了错身子,铳口对准了安济伯身后两步外席案上放着的一个铜碗。

她瞧向婢女,那婢女忙将火石送上,慧安单臂撑着手铳,接过火石点燃了手铳上的火绳,那火绳引燃起来,众人不觉目光又亮了几分,眼见火绳引燃地差不多,慧安将夹着火绳的铜质弯钩用手一拨,往火门里推压了下,那火绳便点燃了黑火药,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方才装在转轮膛中的铁弹丸已被推了出去,伴着咚的一声响,那弹丸便直直射入了铜碗,震动那碗咣当一下翻倒,碗中冰镇的紫葡萄滚了一桌,而那铜碗停下时,其上赫然便被穿了一个大洞。

慧安不觉扬唇一笑,心道效果不错呢,瞧见这一幕,殿中瞬时静谧,接着才响起了惊叹声。

“好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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