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翻身而起,大步到了床边在慧安身旁躺了下去,像平日那般伸手便欲将慧安揽入怀中,慧安却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前,道:“你往那边点,贴着我也是热。我今儿累的很了,想好好睡觉。”

她这一动作,关元鹤这才瞧见她手上竟还带着一双镯子,再听慧安那疏离的话,当即心就是一纠,眉头也蹙了起来,抓住她的手,道:“怎睡觉还戴着这东西!”

他浑身的不悦,慧安却只当不察,笑着道:“这玉微凉,戴着舒服呢。”

关元鹤见慧安笑了起来,一双明眸中却沉肃无波,不觉眉头蹙地更深,翻身便压在了她身上,仔细盯着她,道:“你这到底在闹什么?可是因着云姑娘的事?”

慧安闻言这才收了笑意,挑眉道:“云妹妹什么事?我怎么闹了?”

关元鹤见她还是不愿和自己好好说话,便烦躁地抿了抿唇,见慧安睁着一双明眸盯着自己,到底不愿和她久久这般拧着,便压下心火,轻声哄道:“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可瞧着你和云姑娘投缘,便也不知该怎么和你提起。再说此事也是云姑娘自己愿意的,我又没强迫于她,你何至于此!”

慧安听关元鹤竟这般说,只觉心中一股怒气涌上,当即便沉了脸,道:“没有强迫她?好,好!我且问你,那云知,你早不将那他接回,晚不将他接回来的,偏就这当口上叫云妹妹瞧见他,这和逼迫她又有何区别!我早先只当你是一番好心,却不想你竟打的这等主意,云妹妹已是命苦之人,你又何忍如此算计于她!”

慧安怒视着关元鹤,喊出声来,本就清亮的眸子因气愤而染上了几分炫目的光彩,在灰暗的光影下整张脸都因激愤而闪动着绯光,关元鹤哪能想到她会突然发作,竟被她斥的一怔。

他早先便知云怡的事慧安是定然要生气的,只因慧安是个异常爱憎分明的人,她对不喜之人能狠,对喜欢的人却也极真。瞧着云怡和慧安投缘,关元鹤反倒越发不知该如何与慧安提起此事,再来在他瞧着这也实在不算什么大事,故而索性便没多言。

因此事是云怡自己答允了的,关元鹤本想着慧安便是生气,也不过念叨两句便罢了,哪里能想到她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或是对不住她的事一般。

瞧着她控诉地盯着自己,僵硬着身体,一副拒绝的姿态,关元鹤便蹙紧了眉,半响才沉声道:“慧安,你公平些好不好,我救了云知怎还成了我的错了?我承认,此刻令云知回京,是欲促云姑娘就范,但说到底还是她有心复仇,有心重整云家,这才会发生今日之事。若她无心,我便是想走这步棋也是无用。她为她想要的付出,又怎生是我逼迫于她?”

慧安自也知道这其中道理,可她心里就是憋着一心窝子的火出不来,见关元鹤沉了脸,她越发觉着难受委屈,当即面色也越发冷了下来,瞪着眼眸,道:“可云妹妹不是你知交袍泽的妹妹吗?你既愿意将她带进关府,顾全她到如今,为何就不能帮她好好安置云知,帮她哥哥洗刷冤屈?她已经很可怜了,家人全没了,你又何忍再利用这么一个弱女子?”

关元鹤闻言,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静默了一下,这才肃声道:“我将她带回来是举手之劳,关府养这么个女子也是不打紧的事情。可那云知遭受流放,我将其救回已是冒了风险,当年云择的案子是御笔钦定,事又涉及位高之人,她想翻案岂是容易之事?我于她非亲非故,予她复仇和重振云家的机会已是恩德,何以要替她劳心费神?慧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我还没那多余的好心。”

慧安见关元鹤语气冰冷,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毫无一丝的温柔怜惜,想着方才在园子中顾馨妤的话,又想着关元鹤早先待云怡的不薄,转手却又将她算计的狠心,她的心头不觉怒火和寒意便夹杂着冲了起来。

关元鹤既已支持李云昶夺嫡,那和太子便已是对立的两面,若他此举赌赢了,太子是免不了一死的,云怡入了东宫又岂能有好结果?云怡那么个美人儿,关元鹤早先明明待她有几分恩情,可如今却是如此无情。他现如今对她千般万般的好,会不会来日也能狠心对她?

不知为何,慧安便再次想起了那次宫中她落水的事,心里的凉意便又深了几分。她一面奋力挣扎起来,一面冷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冷心冷情!到底云妹妹是在关府长大的,也是被你庇护多年的人,你如今瞧她有用,便想也不想就将她推了出去,还如此的理直气壮!你怎么能这样,来日若是需要,你是不是也可以将我推出去?还是早先你将她接进府时便存了这等心思,便是想留着她用这美人计的!”

关元鹤本已是耐着性子说了这许多,可奈何慧安竟非但怒气不消,反倒越发高涨尖锐了起来,听她指控他冷心冷情,再听她质问他来日会不会将她也推出去的话,关元鹤当即心便是一揪,万没想到慧安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来,登时瞧着她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慧安感觉关元鹤压在她身上的身子一僵,又瞧他目光沉冷下去,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冷意来,不觉也是一僵,她心中有些恨自己口不择言,偏瞧着他如此模样又觉委屈的紧,瞪着眼睛便也一脸倔强的不愿服输。

两人相顾望着,静默片刻,顿时屋中气氛便凝滞了起来,唯有烛花爆开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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