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想了想,又觉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也不能总躲着端宁公主,故而犹豫了下便也应下了。又想着关元鹤之前叫她多带云怡出去走动的话来,便叫夏儿请了秦小双来,给云怡新添了两套衣裳,非要拉着云怡当日一同前往。

云怡听闻是太子妃要办宴席,便推辞着不肯一起去,慧安很是劝了一番,她才算应了下来。

日子一晃就过,转眼便到了月末。一场大雨下了两日倒是将夏天的燥热压下去了一些,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着尤带了雨水的地面,清爽明媚。

因这日要前往东宫赴宴,故而慧安用过膳便端坐在梳妆镜前由着方嬷嬷给她梳妆打扮。

见方嬷嬷选出一对梅花白玉簪,异常的素净简朴,慧安却是一笑,道:“乳娘,今儿我不用这些,去取了我大婚时太后亲自叫杨公公从东都送来的那套五凤朝阳金丝红宝的头面,再配上新做的那件石榴红遍地缠枝芙蓉花的夏裳便好。”

方嬷嬷闻言却是一愣,关元鹤被弹劾一事方嬷嬷却是知道的,如今慧安要去东宫赴宴,方嬷嬷总觉着那太子妃没按好心,早先她便劝慧安托病不去,可慧安却道无碍。如今慧安正因前些日关元鹤怒打驸马一事被人非议,方嬷嬷从秋儿口中听了那日在珠翠楼的事,虽是觉着那个狗屁驸马该打,但心里也有些怨怪关元鹤行事冲动,不替慧安着想。

今日慧安已决定去东宫赴宴,方嬷嬷觉着当此时刻便是去,也该从简打扮才好,听闻慧安竟要用太后赏赐的那套华贵头面,方嬷嬷便有些犹豫起来,不觉蹙眉道。

“会不会太华丽了些。”

慧安闻言挑眉,笑着道:“赴宴自是要穿戴华贵些的好。”

方嬷嬷闻言还以为慧安不懂自己的意思,便又劝道:“姑娘,如今爷正被弹劾,姑娘是不是应该避避锋芒。”

慧安这才抬头瞧向方嬷嬷,道:“乳娘说的虽是没错,但今日我是要去东宫赴宴,乳娘觉着我穿戴怎样会影响到太子妃和端宁公主对我的态度吗?我避其锋芒,那些一门心思想要寻我麻烦的人会就此消停吗?”

方嬷嬷听罢便是一愣,蹙紧了眉头,慧安便又道:“她们不会!所以没必要特意穿戴的低调,倒不若华丽出场,也叫那些有意寻事的人心中多掂量几分。何况我这才新婚,也没穿戴那么素朴的道理。”

方嬷嬷一叹,瞧着慧安清亮的眸子,却道:“姑娘要不今儿还是别去了,乳娘总觉太子妃这时候请姑娘过去没安好心。”

慧安见方嬷嬷担忧便抬手抚了抚她的手,笑道:“怕什么,爷也一起去呢,不会有事。若是不去,倒好似咱们怕了一般,反倒会惹人笑话。乳娘不必过于担心,就照我说的收拾便好。”

方嬷嬷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唤了秋儿取了那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华贵头面来给慧安插戴了起来。

慧安心中也知方嬷嬷的忧虑,这些时日端宁公主因邓玉被打一事日日进宫,弹劾关元鹤的奏章也是一日都没消停,慧安那日刚听文景心说起此事,心中着实担忧了一下,但后来也便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甚至问都没问关元鹤一声。

那日珠翠楼关元鹤动手打了邓玉一事,当时慧安没有多想,但后来关元鹤被弹劾,慧安冷静下来便觉出不对了,关元鹤不是那么冲动的人,他便是生气过后也能想出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将那邓玉给收拾了,没必要当时犯下那么严重的错来,倒好像是专门寻御史来弹劾自己一般。

再说那安济伯世子坠马一事,瞧着倒像是关元鹤的手笔,但这事他既做了,就应做的极隐蔽才是,怎么好端端的会被挖出来,

外头都说关元鹤是被美色眯了眼,可慧安却知他虽对她动了情,可还万没到就冲昏了头脑的地步,所以这事他分明就是另有计较。

她虽不明白关元鹤为何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是今日赴宴一事他既没说叫她推掉,想来是无碍的,故而今日她非但不会避什么锋芒,反倒要尽情高调才是,谁叫她如今正被关元鹤“宠妻无度”呢。

慧安从内室出来,坐在花厅吃茶的关元鹤便瞧了过去,但见慧安一身盛装,穿着正红牡丹掐金的锦绣夏裳小袄,水红的遍地芙蓉大摆襦裙,上绣遍地缠枝芙蓉,随着步伐那一层层裙摆飘荡起来,芙蓉花朵也像在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盛开一般。金黄镶银丝绣边儿的主腰束着盈盈一握的腰身,步履间荷袂蹁跹,羽衣飘舞,越发衬得她身量纤细高挑,玲珑有致。

她的乌发挽成了随云髻,又留了些余发在前肩上,头上插着四支红宝石的金丝累珠簪子,金丝耀目,红宝流彩,更是映的她姣若春花,媚如秋月。那小巧的耳垂上还挂着黑东珠嵌赤金流苏的耳环,长长的流苏将她白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勾勒地更加惹人注目,映着肩头散下来的卷曲大波浪黑发,登时便显现出一股压迫人的美丽来。

纵使关元鹤历来知道慧安美极,最衬珠宝华服也不觉瞧的一愣,凝眸仔细盯着她看了两眼他才勾起唇角站了起来,道:“不错。”

慧安闻言便知道今日这般打扮是合乎了他的心意,不觉扬了扬眉,这才瞧向一旁的秋儿问道:“你去瞧瞧几位姑娘好了没有。”

秋儿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关元鹤便道:“我到府门等你们。”

慧安笑着点了点头,关元鹤便打先出了屋,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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