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心瞧慧安这般,却是哭笑不得,道:“只怕是你们爷怕你操心,特意叫下人们也瞒着你了。”

她言罢又细细瞧了瞧慧安的面色,倒是笑了起来,道:“我先还不相信御史的弹劾,如今瞧着你这般倒是真信了。”

她说了这半天,慧安才回过神来,问道:“御史弹劾他什么了?”

文景心便笑,有些戏谑地瞧着慧安,道:“弹劾你们爷以下犯上,恃宠而骄,骄纵枉法……”

文景心说着又是一笑,这才接着道:“恩,还有贪恋美色,宠妻无度,安娘,你如今可是京城的名人呢。”

慧安闻言面色唰的一下就红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瞧着文景心,文景心便捂着肚子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她笑了一阵子,这才瞧着低着头臊红了脸的慧安,道:“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咱大辉的少年英雄娶了个美娇娘,便像那戏文里头唱的,英雄败落美人关,为了你博你一笑,怒发冲冠不顾尊卑把驸马给打了。还有,本来你们成亲那日也是安济伯家世子的大婚日,谁知道你们爷为了和人家抢路,愣是叫长随动手脚害人家世子坠下马晕了过去。这事也不知怎地被挖了出来,这两日弹劾的奏章便更多了。”

文景心见慧安闻言又诧异地瞪大了眼,不觉笑着道:“安娘啊,幸亏你这不是嫁进了王室,不然指定被说成是祸国妖女。”

慧安听她打趣自己说出这等胡话来,忙瞪了文景心一眼,文景心也知这话不可乱说,吐了吐舌头,笑着道:“你也别太在意,既然你们爷都没告诉你,想来也是没放在心上,那些御史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本就四处寻人弹劾的,倒似一日不弹劾个人就显不出他们的作用来似的。端宁公主这都进宫哭了几日了,那安济伯也进宫求见了皇上,皇上只说年轻人意气用事也是有的,还是以和为贵。如今北边正打仗,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想来是不会发作你们爷的。”

她言罢见慧安还是一脸惴惴便又道:“瞧瞧,我本是一番好意,想着来劝慰你的。早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此事,我就不该来了,现如今你们爷辛辛苦苦地捂着这事,却被我捅了出来,害的他的娇妻担忧添堵,这要是你们爷心疼了,还不得将我扔出关府大门,以后再不叫我登门?”

慧安听着文景心的话,一时间有些迷糊,也不知关元鹤是觉着皇上不会发作他才行事如此放纵,还是他根本另有目的。她半天想不明白,又听文景心打趣自己,便将此事暂且搁到了脑后,嗔恼地瞪向文景心,道。

“你就笑话我吧,来日等你嫁了人,瞧我放不放过你!你的亲事可定然是拖不过今年的!”

文景心闻言便收了笑意,目光微黯。大辉之前奉行男子二十方娶,女子十七方嫁,但是大辉建国前遭逢了乱世,使得人口剧减,大辉建朝,十室九空,故而大辉一向鼓励早婚早嫁,民间女子十一二嫁人的也是常见,而京城的闺秀们一般都是及笄便嫁人,有那早的十三四便会出阁,自也有出阁晚的,但也不会晚过十七岁。

文景心今年已经及笄,定亲之事早已是迫在眉睫,便是文夫人再疼爱女儿,今年必定也会将她的亲事定下来的。

文景心身子不好,又得文夫人宠爱,她的亲事是定然要在京城找的,这本就受了局限,加之一般门户又入不得鼎北王府的眼,这亲事便更加难了起来。

这两年来文景心的亲事可谓是一波三折,文夫人先后给她瞧了三户人家,但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成事,尤其是那第三次瞧中的人家,光禄寺卿萧家的嫡子,两家险些就要下定,突然那萧公子莫名其妙的就病倒了,吃了不少药偏就不好,后来萧夫人请了个道士,却说是犯了冲。

这门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许是这亲事一直议不好,京城就传起来胡话来,说文景心身子弱偏还命硬,只怕娶回家不利子嗣弄不好还要克夫,文景心到底是鼎北王府嫡出的小姐,所以这话也就是那些爱嚼舌头的夫人们私下说说,可话不知怎地就传到了文夫人的耳中,气的文夫人生了一场病,病好后却是更加执拗起来,非要给文景心说上一户绝好的人家不可。

这么一来,这亲事却是一耽搁就是两年,文景心倒是不急,但说起此事难免就有些心烦。

慧安见她不说话了,便笑着拉了她的手,道:“要不我叫我们爷也帮着你留意留意?”

文景心闻言瞪了慧安一眼,接着却是低着头不说话了,慧安瞧她心思沉沉的模样,不觉转了转心思,抬眸示意秋儿几个退下,这才拉着文景心道:“景心,你不会是……心里有了人吧?”

慧安不想她这一问,文景心竟是红了脸,慧安一愣,惊呼一声:“真被我说中了?是谁?”

文景心目光就闪烁了起来,面上也闪过一丝茫然,她垂了垂眸,半响才又抬起头来瞧着慧安,问道:“你上次说在雁州碰到了成国公府的汪公子,他……他可曾向你问起我?”

慧安闻言一愣,张大了嘴,怎么也没想到文景心会提起汪杨松来,见文景心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慧安心沉了沉,这才道:“他并没有问起你。”

文景心闻言微微闪亮的眸子便黯沉了下去,像是被乌云遮住的星光一般,慧安不觉捏了捏她的手,问道:“景心,你是什么时候……”

文景心见慧安目露担忧,便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起了这么个心思罢了。你也知道早先我们王府便和成国公府有来往,小时候我便见过他,成国公还在时,国公夫人偶尔也会带他们兄弟去给祖母请安,我在祖母那里便撞上过两回。每回祖母和婶婶们都对世子赞不绝口,却从没夸过他,国公夫人当着外人也指责他不若世子,不学无术,我记着他也不计较总是呵呵的笑,眼中却不以为然的很。那时候他名声极坏,我却觉着他这人有些意思,倒是心大的很。后来成国公府一下子倒了,再见他时便觉着他变了良多,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一般,那年上元节,他送我们姐妹回府,路上马车的车轮不下心卡进了石缝里,怎么都出不来,恰好又撞上了淮阴侯府和几个府邸的公子经过,那淮阴侯府的三公子就讥笑他,说他连护送个马车的事都干不好,言辞极不好听。他当时脸都白了,却没做声,只下了马和小厮一起去推马车,我记得之前在街上曾撞上他和工部尚书家的公子争执,他分明就是个动则使拳头的主儿,当时我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本文链接:https://www.1y51.com/84_84034/1911587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