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之前慧安在这里,两人也是各忙各的。他看文书,慧安在后头的药房捣鼓,他甚至都瞧不见她,但不知为何听到后头发出的动静,他的心就甜丝丝的。想着她就在那里,自己唤一声她就能马上过来,他就能定下心来做事,如今慧安一走,就觉着这书房空荡荡的叫人烦躁,好像一下子气息都不对了一般。

关元鹤那边烦闷,这边慧安已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坐上春凳檐子,见方嬷嬷执意跟着,心知她不放心,慧安不觉好笑地摇头,道:“乳娘留着吧,院子里这么多事都要乳娘和颜嬷嬷商量着做呢,叫秋儿和春儿陪着我便是。”

她言罢,方嬷嬷也觉慧安不是那任由人拿捏的,只道自己紧张过了,便也不坚持,点了头吩咐秋儿两个跟上,瞧着慧安出院而去了。

到了崔氏的祥瑞院,张妈妈便热情的迎上来,慧安也假模假样地和她寒暄着,小丫头打起帘子,慧安进了屋,却见崔氏正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吃着茶。

慧安上前曲了曲腿,一脸恭敬地道:“见过母亲。”

崔氏见她动作无一丝怠慢,不觉诧异,心里失落,瞧了两眼这才道:“起来吧。”

慧安不是那笨的,她心知崔氏请自己来不安好心,这里又是崔氏的院子,反正是要行礼的,又岂会在礼数这样的小事上叫崔氏挑了错拿捏她。

听崔氏叫起,慧安才盈盈起身,恭敬地站着笑道:“母亲今儿气色挺好呢,儿媳瞧着也高兴。”

嘴巴甜点总是没错的,果然崔氏一听板着的脸便笑了下,这才咳嗽一声,道:“今儿叫你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也知道,咱们府上人丁单薄,老太君日日夜夜都盼着抱重孙呢。三爷是我们关府的嫡长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这子嗣更为重要。你年纪小,我生恐你不知分寸,难免叫你过来多说几句,这女子是一定要养好身子的,这样才能早日为我们关家添丁。”

慧安闻言心中一跳,面上露出娇羞,道:“儿媳省得了。”

崔氏见她这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你那院中没个小妾通房却是不行,按说你才过门,这事不该现在提,怎么也得过个一年半载,但三爷的情况到底不同。一来他是嫡长子,子嗣太过重要,再来他年纪也不小了,这事不能再托着。这院子中只一个主母传出去也不好听,会叫人笑话的,于三爷和你的名声都不好。更有便是我方才说的,女人的身子娇贵,这伺候男人最是累人,你若将身子熬坏了,却是得不偿失。这小妾通房的不过是个摆设,有什么伺候的活多叫她们来,事后赏碗汤药便是。你最重要的还是养身子,早早的生下嫡长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慧安听着心中直想大笑,她一口一个子嗣压下来,一口一个为她好,这大道理唱的比花都好听,叫她能说一个不吗?说了只怕在这府里也别想得人心了。

慧安心中讥笑,面上却受教地点头,俯身道:“母亲都是为我好,我心中明白,谢母亲提点。”

崔氏见她这般倒是一愣,只当慧安还是仗着腰板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说说就算了的。

她便眯了眯眼,招手道:“采珊,你过来见过三少奶奶。”

她言罢,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丫头便紧步走了过来,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三少奶奶。”

慧安方才一进屋就注意到了这个丫头,因她打扮的很是亮眼,她一路往祥瑞院来就在猜测崔氏叫她的意图,进了屋瞧见这个丫头,实际上慧安心中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如今瞧着这叫采珊的丫头见礼,慧安便大大方方地将目光投了过去,一瞧便道,怪不得声音就娇滴滴的,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只见这采珊生了一张芙蓉瓜子脸,身着一件玫瑰紫的缠枝芙蓉花锦缎小袄,乌黑的头发梳着,插着一支鎏梅花样的珠钗,眉眼含着媚色,一副娇俏可亲的模样。

采珊见慧安瞧过来,一脸的紧张,似生恐不招慧安喜欢一般,慧安瞧了瞧她面上竭力压制的喜色,不由冷笑,便听崔氏道。

“这采珊是母亲千挑万选的,是个本分伶俐的丫头,以后便叫她在你身边伺候吧。”

她言罢,似是怕慧安不懂,便干脆将话挑明,道:“你带回去也能多个帮衬的人。你刚进门,我也知你有难处,也不说是抬妾,就先开了脸放在屋里,等过段时间再行妾礼也是可以的。”

采珊闻言面上便闪过了狂喜,接着又一脸紧张地偷偷抬眼瞧了下慧安。

慧安面上闪过些许难色,道:“母亲也知,我进门是准备了陪房的,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回去我自瞧相公的喜好,做主给他选个中意的开了脸放在屋中,母亲瞧这样可好?”

崔氏闻言自觉着是慧安的托词,便微微沉脸,道:“你的陪房丫头虽是也好,但咱们三爷脾气一向古怪,只怕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是关府的丫鬟知道他的脾性多些,你说可是?”

慧安闻言这才福了福身,道:“母亲说的是,安娘一切都听您的,这就带采珊回去。”

崔氏一听她居然这么利索地答应了,不觉就愣住了,半响才干笑两声,道:“你果然是个大度贤惠的,三爷有福气,既你都明白我也就不多说了,省的讨了嫌,你们退下吧。”

慧安福了福身,这才带着眉开眼笑,已无法压制喜悦的采珊出了屋,坐上春凳檐子又回棋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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