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上个月,慧安在东都皇宫中举行了及笄礼,太后更是请了东都两个世家吕家和王家的两位老太君进宫观礼,又亲自给她插了钗。太后这两年对她的疼爱,和太后赏下的这份体面,叫慧安心中充满了感动。只太后她老人家身份贵重,慧安便是有心却也无力回报万一。

故而她除了对太后更加用心之外,也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不叫太后失望,定要活的出息,将来但凡有鼎北王府能用得着她的地方,定要竭力以报。

这些略过不提,但说现下慧安推开刘老伯家的门板,瞧着朴素的小院,心中便升起一阵不舍来。

这怕是她最后一次到这里来了……

年前京城关府便支人送来了信儿,慧安和关元鹤的婚期已定,正定在今年的六月十五。

童氏早在婚期一定便进了京,坐镇凤阳侯府只为给慧安准备嫁妆,料理琐事,如今才二月初,童氏已往东都送了几次信儿,连连催着慧安回京。

慧安虽留恋柳城的质朴清净,悠闲自在,但到底抵不住童氏的连番催促,已回信儿说择日便启程回去,而这次却是要和刘老伯辞别来了。

想到这些慧安瞧着小院的脸上不免就带上了几分不舍和伤感来,夏儿在一旁瞧着不由劝她道:“柳城离东都这般近,关府在东都又有别院儿,将来姑娘少不得要往东都来。想到柳城也就半天的功夫,定然是有机会再回来的。”

慧安闻言点头,这才迈步进了院子。刘老伯这院子不大,他老伴儿早逝,三个儿子又各自成了家。刘老伯不乐往儿子家住,嫌不方便,就自己还住在这老院子中。

院子只四间瓦房,正房两间是起居室,而院子东边和西边各建着一幢瓦房,西边的做了灶房,东面却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储物房。

此刻杂物房的门虚掩着,从外头能瞧见堆放在墙角的一些水桶、扁担、铁锹之类的东西。慧安径直走过去,推开门瞧了瞧,便进了屋,料理起里面散乱的药材来。

夏儿在一边搭了把手,两人还没收拾齐整,便闻院子外传来一声吆喝。

“可是老刘头的家?救命啊!俺家的马不知咋的了,快给俺看看吧。”

那是个老汉的声音,语调中带着焦急,慧安闻言忙快步而出,却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牵着匹毛色掺杂,体格矮小的成年马正站在院子里冲正房张望。他见慧安和夏儿相继而出,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大爷,你这马怎么了,我来看看。”慧安说着已行了过去,唇边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老汉这才惊醒过来,狐疑的瞧了慧安两眼,嘟囔一声:“莫不是狐仙儿……”

他那一声虽是不大,但慧安和夏儿却也是听到了的,慧安见夏儿蹙着眉,张口欲言,瞧了夏儿一眼,这才冲老汉笑道:“大爷,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狐仙儿?我长这么大可还没瞧见过狐仙儿长什么样儿呢,也叫我瞧瞧?”

夏儿见慧安不生气,反倒笑了起来,瞧着慧安那一张因笑意而更显明媚的脸,由不得暗念一声,也难怪这老汉会作此想法。这小破屋中,偏就出来自己姑娘这么个穿戴和长相皆不凡的人物,不乱想才是奇怪。

慧安一言,那老汉才觉失了嘴,瞧着慧安忙做一笑,接着又诧异地瞧瞧了,道:“姑娘,这可是兽医刘老汉的家?”

刘老伯名唤刘三德,却是这柳城方圆数百里医治六畜的一把好手,他虽是没有坐诊的医铺,但寻常却多有慕名过来找他过去给家中生病的畜生瞧病的。当年慧安到柳城来寻人,还真就没费多大工夫。

这两年慧安跟着刘老伯学习医治马病,也时常碰到有人领着病畜来看诊的,故而这老汉牵着马过来,那刘老伯又恰巧不在,慧安便直接迎了出来。

她听闻老汉的话却是未答,只仔细瞧了瞧他牵着的那匹病马。

那马瞧着确实不好,精神沉郁,怏怏地高昂着头,似不能站立,两只前蹄伸向前方,两只后肢伸入腹下呈蹲坐姿势。

慧安瞧了两眼,便回身抽出夏儿腰间别着的马鞭,对着那马使劲抽了一鞭子。却见那马行动极其困难地买了迈蹄子,步样紧张,肌肉也震颤不已。

她这一鞭子下去倒是把那老汉给吓了一跳,愣过之后当即就黑了脸,上前一步挡在那马身前,将马死死护在身后,两目圆瞪着盯向慧安,愤怒着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这马可是我老汉的命,若是俺的马有什么三长两短俺可和你没完!”

慧安却是只作未见,笑着道:“大爷,你这马是得了急症蹄叶炎,还有些轻微的伤料,没啥大事。”

老汉闻言一愣,接着才狐疑地瞧着慧安,一脸不相信的道:“小丫头诓我老汉,你能会瞧马病?”

“大爷,我是刘老伯收的徒弟,自然会瞧马病。您这马只需放放血,我给它弄两日药,回去喂了就无事了。”慧安说着便吩咐夏儿去取她的医箱。

片刻,夏儿将小红木箱子打开,取了薄片刀出来,那老伯却是死活不叫慧安接近他的马。慧安也不多言,只冲夏儿道:“取一锭金子来。”

待夏儿从荷包中摸出一块小金饼子来,慧安接过笑着冲那老汉道:“大爷,这马我给您医了,若然医好了我分文不取,若是医坏了,这金饼子便算赔偿,您瞧如何?”

老汉这辈子还真没见过金饼子,闻言盯着慧安手中的金子瞧了又瞧,心里盘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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