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说着禁不住呵呵直笑,慧安闻言却愣住了,她记着当日那宋光亭是被关元鹤丢在了一间破屋里,这事难道是他做的?慧安想着关元鹤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就觉着这事该与他无关,可迷迷糊糊又想到当日他一脚将宋光亭踢飞的样子,又不确定了起来。

她正思索,便听外头传来沈峰粗犷的声音。

“安娘可是醒了?好孩子,快叫舅舅瞧瞧!”

声落人已进了屋站在屏风外嚷道:“好孩子,可有什么地方还不舒服,快告诉舅舅。”

慧安瞧着屏风上的人影,忙示意方嬷嬷给她披上衣裳,便欲起身出屋,沈峰听到里面动静连声道。

“安娘可别起来,别再着了寒,这将好点,大病一场可马虎不得!”

方嬷嬷也连声劝慧安,慧安身上确实疲累,稍动了两下就出一头冷汗,便也不再坚持。加之沈峰也不是外人,方嬷嬷便道不必讲究那些俗礼,亲自出去请了沈峰进屋。

冬儿搬了个大太师椅在内室,沈峰到床前仔细瞧了瞧慧安,细细探问了她的病情,这才坐下,瞧向慧安,道:“那日叫安娘吃了苦头了。”

慧安心里早就疑笃丛生,闻言便遣退了秋儿几个,独留了方嬷嬷,这才问道:“舅舅,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宋光亭到底是何人?”

她方才已细细想过,孙心慈当日害她,本就是一条毒计,她若不中招那便会被按上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推庶妹下水的罪名,到时候只怕连带的前段时间因端门之事被指责狠毒的事情又会被翻弄起来,若孙心慈救上来还好说,若是她死了,那……她便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而当日只怕孙心慈已算到了她会中招,自己中招应该正中孙心慈的心意,她恨不能自己当日就溺死在那湖中呢。

可若说孙心慈联手宋光亭毁她闺誉,慧安却是不信的,一来孙心慈根本不认识宋光亭,再来当日进宫她们连个婢女都没带,孙心慈如何和宋光亭勾结?还有,那个太监又该如何解释?

更有,毁自己闺誉设计自己嫁给宋光亭对孙心慈也没多大实质性的好处。所以当日之事多半是有人利用孙心慈,向她进了这么一计,只不知这个人会是谁。

慧安问罢,沈峰却是一叹,道:“宋光亭的母亲,乃是泰王侧妃刘氏的嫡亲姨母。”

这么说宋光亭竟是淳王的人?慧安闻言一愣,便听沈峰又道。

“此事是舅舅连累了安娘,那淳王估摸着是冲舅舅来的。”

沈峰见慧安抬头瞧向自己,这才恨声道:“今年夏末通河决口漫及三省这事安娘应该知道吧?当时舅舅奉命领兵去抢修河堤,发现河堤决口事出有因,实是固堤时偷工减料所致,通河连年固堤,只这七八年来少发洪水,故而不曾出事,大概也因为这个才使得负责固堤的官员起了贪心。而朝廷负责修固通河河堤的正是工部右侍郎高立本,舅舅当时察觉出其中猫腻,因此事牵连到淳王,又非舅舅权责之内,便未曾搅合其中,只做不见。没想到这回进京,淳王却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事,前些天曾约舅舅在顺客楼吃饭,席间曾用此事试探舅舅,隐有拉拢之意,舅舅未作回应。他许是怕舅舅抖落高侍郎之事,这才打起了你的主意,当真可恶!此事舅舅本不欲插手,只是他竟使出如此阴损招数,舅舅已写了奏本,如今你既醒了,明儿舅舅便将奏本递上!”

那高立本乃是淳王表兄,这个慧安却是知道的,她不想这其中竟夹杂了如此多的东西,不由愣住。竟是淳王利用孙心慈来设计她,这倒真叫慧安惊讶了,淳王到底是叫谁向孙心慈献的这计?

难怪当日那太监在水中只是吓唬她两下,却并不曾当真要她性命,原来他的目的只是将她往岸上赶。好设计她嫁给宋光亭,这样凤阳侯府便算是被逼上了淳王的船。

只怕那宋光亭早就隐在了周围只等着她落水好跳水相救呢,只是他没想到她刚落水便沉的没了影,后来又游的远了,这才叫事情生出了变数。

慧安正想着便听沈峰又道:“安娘别再想此事了,舅舅不会叫人平白欺负了你的,定为我安娘讨个公道。只是当日关将军……咳咳,虽是事急从权,但当日关将军和你……”

慧安见沈峰欲言又止,想到那日的种种,不由面上一红,却神情坦然的道:“舅舅,当日之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关将军仗义相救,我感激不尽。”

谁知她刚说罢,便听沈峰道:“那怎么行!那小子瞧了不该瞧的自是要负责的,俺已拿此事质问了他,他说愿意娶你,只要你点个头,舅舅这就去关府寻他。”

慧安闻言脑子哄得一声,整个人便呆在了那里。

愿意娶她?

慧安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想到那日的种种,由不得面颊升起两团火烧云来,眼前晃过当日他隔着被子为她揉捏双腿的模样,心便也跟着一阵微乱,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动了两下,眉头便打了结,心里实在弄不明白关元鹤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愿意娶她?只是因为发生了那日的事不得不给她个交代,还是有其它的成分在其中?

慧安脑中不停翻腾着两人自相遇后的几次接触,她并非草木,虽在感情上总是犯糊涂,但也能感受到关元鹤对她那种若有若无的关心和特别来。

只慧安觉着这种特别多半是出于对弱者的垂怜和同情,若说那人有多喜欢自己,慧安却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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