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却觉着自己果真任性,也太过自私,也难怪柳姑姑要特意交待她不可叫太后忧思,估计在柳姑姑也听说了外面的传言,心里只怕认定她就是个不懂事没良心的,这次进宫定是要叫太后为自己做主的。

慧安心中羞愧,但她今生虽也想着要借助太后助长势力,可慧安心中清楚那并不是全部,她心中是真知道了太后对自己的好,也想尽最大力回报一二的。她叫竹名去寻治疗哮喘的方子,绝不单单是为了利益,亦有真情在其中。

故而慧安不觉赧然一笑,却神情认真的道:“柳姑姑放心,先前我怕是叫太后娘娘寒了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柳姑姑闻言拍了拍慧安的手,两人正欲往偏殿去,却听正殿那边传来一阵喧嚣,接着便有宫女从里面慌乱地奔了出来,口中还念叨着。

“太后娘娘发病了,快,快请太医啊!”

柳姑姑登时面色煞白,松了慧安的手便往正殿奔。慧安一怔,犹豫了下,提起裙子迈步便也追了上去。

进了内殿却见里面已乱成一团,两张雕花酸枝太师椅倒在地上,殿里的宫女们像是失了主心骨,忙乱一团,却又都是瞎忙,直晃的人眼花。

太后已躺在了大床上,正剧烈的喘息着,仰着头,紧绷着身子,一脸苍白,眼见着竟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呼吸之间,那胸腔处还隐有呜鸣之声。

今年太后的病似加重了很多,只一个冬天就发作了有五回,但这次却是历年来最严重的,登时柳姑姑就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失了主意,泪唰唰的往下流。

“太医!太医怎么还不来,没用的东西!”贤康帝来回地在床前走动,却和端着铜盘乱跑的宫女撞在了一起,铜盘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溅了皇帝一身。

那宫女吓得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却被贤康帝一脚踢开,大喝道:“拉出去!”

宫女吓的连喊都不敢喊叫一声便被拖了出去,倒是佟妃面色还算镇定,蹙着眉冷声道:“都乱什么!再有乱跑者一律拉出去!”

慧安亦被这场面给惊到,两腿发软,只她瞧着太后那样子确实不好,不由狠狠咬了下唇,也不再顾忌什么礼仪,目光一扫,奔至殿角抄起一个锦杌子便快步抢身越过贤康帝,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将太后的双腿抬起,把那锦杌子横着跨在了她的腿部。

只她还未来得及多做,便听贤康帝震怒一吼。

“混账!将这妄为的给朕拉下去!若太后有恙,立斩不赦!”

慧安被吓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两名宫女上前抓住了她的双臂。慧安被拖着往外扯,她正欲分辨一二,却是佟妃娘娘冲贤康帝道。

“皇上,这丫头会这般做定是有缘由的,不若且先叫她先试试,臣妾瞧着太后这会子喘息似是好了一点。”

贤康帝望去,但觉太后胸腔处的呜鸣声确实小了一些,不由瞧向慧安,慧安忙磕了头甩脱那两个宫女便再次跪在了床前,双手拉起太后的手在虎口合谷处用力掐按,一面向太后缓声道。

“太后娘娘您莫要紧张,皇上在这里陪着您呢,太医也马上到了。请您先用口呼气,使劲用鼻吸气,放松些……对,多做几次吞咽动作……放松……呼气时瘪下肚子,吸气时鼓起肚子来……好,再来……”

慧安口中安抚着,随着太后一起做深呼吸,手中也不停顿一直按压着太后的虎口合谷穴,慢慢的,太后的呼吸声竟渐渐地缓和了许多,虽呼吸依旧急促的很,但胸腔中的呜鸣声却是消失了许多。

慧安心中高兴,对上太后转过来的目光,不由就眼眶一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却感觉太后的手微微动了下。

“太医到!”

宫人将太医领进来,慧安这才长出一口气,匆忙站起身退到了一旁。太医们上前,吴院判瞧了眼垫在太后腿下的锦杌子面露一丝诧异,随即却未曾说什么,在宫女搬来的锦杌子上坐下给太后诊了脉,几个太医商议了一番,这才回禀了贤康帝。

听闻太后已经无碍,贤康帝的面色才缓和过来,慧安也不禁长出一口气,悬起来的心终于归了位。

佟妃娘娘瞧了慧安一眼,笑着又转向那吴院判,问道:“却不知那锦杌子可还需垫着太后的双腿?方才本宫见沈小姐按压太后的虎口穴,还以锦杌抬高太后双腿,太后面色略有好转,不知这其中是何道理?”

吴院判这才恭敬地回道:“禀皇上,娘娘。用锦杌子抬高太后双腿能减轻身体负担,缓和呼吸,按压虎口合谷一来可促使血液通畅,再来也能缓和情绪。这个法子民间常有使用,对哮喘的急救有些帮助,今日太后发病甚急,沈小姐此法却是减轻了太后的不适,不然恐有昏厥的可能。”

皇帝闻言便蹙了眉,道:“既是有用,何以太医从未对太后施此缓解之法?”

吴院判闻言忙跪下,却回道:“禀皇上,此法实乃小民所用,又有碍观瞻,臣等摄于太后凤体威仪,不敢用于太后万金之躯。再来此法用于急救,可拖延时间,但对病症却也无甚助益,太后有漾,臣等即刻便能赶到,故而未曾提及。”

贤康帝闻言冷声道:“什么有碍观瞻,一切当以太后舒服为第一考虑。传朕口谕,沈家姑娘救治太后有功,厚赏。”

慧安闻言忙跪下领赏,贤康帝已行至床边握着太后的手,道:“母后身子虚,切莫再多讲言语,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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