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妤馨言罢,轻叹了一声,接着不由扭头瞧向一言不发的关元鹤,眨着眼睛问道:“若是有人这般诋毁珍妹妹和我,大哥哥觉得我们当如何化解此劫?”

关元鹤闻言瞧向顾妤馨和关礼珍,目光沉了沉。

他只觉这两个花样女子却是有个共同的特别的,二人皆是身份望族世家的嫡女,下有兄弟依持,上有父母疼爱,往上更有祖父母的怜惜,这样的她们又岂会被人如是诋毁?那些小姐们并非傻子,只会寻那软柿子没依靠的捏。

关元鹤想着,不由瞧着关妤馨道:“你们都不会被如此诋毁的。”

顾妤馨问那话却是想知道关元鹤会不会允许她们对自己如此不公,只是心中羞涩绕了个弯子,想从他的话中推敲出一两分他的心思来。

这些本是女子间小鸡肚肠的纷争算计,她本也没想着关元鹤会多做回答,没想到竟有如此意外之喜,见关元鹤瞧着自己说的认真,顾妤馨不由面颊唰的一红,只觉这便是他的承诺,登时便掩不住唇角笑意,睫羽轻闪着低了头。

而顾妤馨所言,慧安何尝会不知,她很清楚这个流言已经传出,便是她再有理,只因了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只因了世人以良善贤德温婉来规范女子的言行举止,任何反叛任何有违此点的,不管出于何种因由都不会被世人包容。故而便是她再辩白,也会有一根刺扎在了别人心中,在他日应景时,不断冒出来。

既然已经如此,就得想个法子,杜绝流言再传,别人的心她管不了,但起码要让她们有个忌惮,堵住她们的嘴,叫她们因这忌惮来日也不敢轻易拿这事辱她。

慧安一面想着一面往前走,正出神却忽而听到后面一声暴喝。

“沈慧安!你给爷站住!”

慧安想的出神,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马鸣远就带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风风火火地到了近前,怒道。

“沈慧安,你耍爷呢?”

慧安一愣,满脸茫然。马鸣远见此更加火冒三丈,指着她的鼻子暴走道:“前些日是哪个哄爷说年终考评后要和爷比马术,规矩都由爷定,输了就任凭处置的?”

慧安闻言,这才想起此事,她没想到马鸣远竟还记得这事,不由无奈点头,道:“我们改日再比如何?今日劳累了一天,相信马公子也累了吧?”

“爷不累!”马鸣远见慧安推脱,登时一蹦三跳。

“马公子不累,我却是累了的,马公子就算是赢也赢的不光彩不是?”

“爷管你累不累,少啰嗦,爷在雍律广场上已经摆开了架势,现在你就跟我走,今儿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慧安见此,不由叹气,只能随着马鸣远往雍律广场走。这会子国子监的学子多已散去,路上偶有学子经过都不由好奇地看上两眼。

重新回到雍律广场时,方才还喧嚣不断的广场已然空空如也,只广场东面立着几位公子哥,个个衣衫鲜亮,另有一名穿月白棉布小袄,蓝花下裳的姑娘被那几人围在中间,竟是被慧安赐名青月的沙云娘。

而几人面前的地面上赫然倒插短刃,间隔分成几级,犹如房椽,短刃在落日的余晖下发着寒光,老远便见亮光闪动,寒气逼人。

慧安不由一惊,扭头仔细地瞧了瞧马鸣远,这才发现他的右脸颊到脖颈下面竟有一条长长的抓痕。慧安料想大概是沙云娘干的,登时有些头疼起来。

马鸣远见慧安瞧来,冷声道:“瞧什么瞧!快走。”

到了近前,马鸣远便指着那插满利刃的地面道:“爷今儿要和你比过这透剑门戏,要是爷赢了,你便将沙云娘的卖身契拿予爷,如何?”

所谓的透剑门戏,就是要人骑马奔入剑阵,从剑尖丛中飞速越过,因剑阵寒刃密布,错落交杂,需要骑马的人一有胆量,再来更要有极好的驾驭能力,这样才能使马匹在剑门中辗转腾挪,避开剑锋,因难度极高,危险很大,故而号称是天下第一杂戏。

但也因为刺激,透剑门戏很受男人们喜欢,在军中更是兵士们寻常会玩的娱乐。但这么危险的游戏,公子哥们自是不会亲身涉险的,一般都是由手下奴才比试,他们在一旁观赏设局赢彩头罢了。

慧安瞧着那地上插的剑倒是未曾开刃的,但只如此,若从马上跌落也是不死必伤的。慧安万没想到马鸣远竟要和自己比试这个,登时便看向沙云娘。见她满脸泪痕,衣衫也有些不整,哭红的眼睛中写的满是歉意,就皱了皱眉。

马鸣远却不容慧安分说,一个挥手那一直牵着马匹的小厮便将马儿带到了慧安面前。

“是爷先来,还是你先?”马鸣远瞪着慧安道。

他见慧安犹豫,不由一把扯过沙云娘,用手嚣张地摸了摸她的脸,一脸痞样,嘿嘿笑道:“若你不想比,将这贱人卖给爷也成,多少银子爷都出的。从此后这事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慧安当初救下那沙云娘时万没想到马鸣远竟这般难缠,如今事赶事走到了这一步,却是再也不能甩手不管。怎么说沙云娘现在都是她凤阳侯府的人,岂容马鸣远如此欺辱?

“你先。”

“这可是你要比的,一会子出了什么差池,休要算到爷头上。”

见慧安开了口,马鸣远倒也爽快,丢下一句便翻身上了马。

比试的马显然是马鸣远特意寻来的,体型非常矮小,眼神却是炯亮,倒是极适合过这透剑门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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