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光禄寺卿水大人的夫人带着水二小姐来了,这会子怕是已经进了二门了。”

光禄寺主管宴享,那水大人和凤阳侯府该是半点关系都没的,水夫人和水二小姐来干什么?

慧安一愣,一脸茫然地看向方嬷嬷,方嬷嬷也不知所谓,倒是冬儿和夏儿轻声“啊”了一下,慧安询问地看向她们,夏儿这才道。

“许是因着那日在裳音楼的事,当时人群一冲,奴婢们就找不到姑娘了,奴婢猜着姑娘可能进了裳音楼,所以就和夏儿奔进裳音楼去寻姑娘,谁知那群死士竟然冲进了楼。当时因着奴婢们都会些拳脚,倒是帮了些官家太太和小姐,依稀就有这个水夫人和她家的二小姐。”

方嬷嬷闻言嗔了夏儿几个一眼,道:“偃月先将水夫人和水小姐迎到远芳阁,好好招待着。姑娘快换衣裳吧,你们几个也真是,这事儿怎么也不早说。”

夏儿几个一面忙服侍着慧安换上见客穿的衣衫,一面无辜地道:“嬷嬷这可怨不得我们,那日的情景奴婢们也是顺带拉了那水夫人和水小姐一把,这本就是应当的,也不值当什么,回来也就把这事放脑后了,哪里想到人家会专门上门来致谢……”

“行了,快给姑娘收拾好,别让人久等了说我们凤阳侯府怠慢客人,邀功示大。”

众人一统忙活,慧安重新梳洗打扮了,这才款步到了远芳阁。

远芳阁在榕梨院的第一进院中,是慧安平时接待外客用的,屋中摆着檀木桌椅,制备的物件简洁大方,既不张扬又不寒酸。

水夫人和水二小姐被迎进远房阁后,丫头们便热情的奉上了茶点,水夫人打量着屋中摆设,眸中闪过赞赏。

都说那沈老侯爷是草莽出身,又有传言说沈女侯的生母乃一胡姬,沈家虽位列侯爵,实则都是乡野粗俗之人,如今她看着这府中摆设,还有下人们的做派,倒是觉着传言也未必可信。

水夫人正思忖,便听外面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

“安娘之过,让水夫人和二小姐多等了。”

水夫人抬头正见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窈窕少女自外面缓步而来,她的身量较平常姑娘要高上许多,身姿挺拔而纤细,走起路来不显娇柔倒是让人觉着生机勃勃。

她穿着一件桃花色右衽襦衫,一条银红绣满幅紫藤花的襦裙,腰间扎了一条素白腰带,系了鹅黄宫绦缀白莲玉佩压着裙边,走起路来玉佩左右摆动,更显得细腰长腿,身姿柔韧,动感十足。

再观那张白净如梨花般的鹅蛋脸,肌肤粉嫩,带着健康的粉晕,额头饱满,长眉舒展,明眸善睐,隆鼻丰唇,唇角带着欢悦而真诚的笑容。

虽是没有时下女子的娇柔之美,容貌却多明艳妩媚,让人见之心痒,但因她的神情举止大方爽利,倒是不显轻浮,却让人观之亲切。而且她行动间从容优雅,并无粗鄙之态,比之那些百年望族的姑娘也不逞多让。

“沈小姐客气了,前日在裳音楼多亏府上婢女拼死相助,我们母女才能得以安然,昨日便想带轻灵到府上致谢的,奈何轻灵受了惊吓身体不济,这便来的晚了。今日一早便听闻沈小姐昨个儿受了惊吓,我这也来不及投帖子,便带着轻灵莽莽地奔来了,倒是给府上添乱子了吧?昨儿姑娘没有伤到吧?”水夫人说着便和水二小姐站了起来,一脸关切地望着慧安。

慧安忙几步上前笑着扶了水夫人,道:“夫人是长辈,若不嫌弃,称我一声安娘便是。夫人快坐,轻灵和安娘同在国子监修学,虽平日不怎么熟识,但亦有同窗之谊,前日又是那般情景,我这些丫头别的不行,也就只会些拳脚,这好不容易有了她们的用武之地,也是想显摆显摆,可不敢当夫人的谢。昨个我也就是受了点小擦伤,却劳夫人如此记挂,实在让安娘心有不安。”

水夫人见慧安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颇为知理爽朗,便也不和她客气,笑着坐了,道:“那我便托大称你安娘了,你也甭一口一个夫人的唤,就叫我一声伯母可好?这就是那日在裳音楼帮了好些夫人的那几个丫头吧?那日我没看清,不知是哪位拉了轻灵一把,才使她躲开贼子砍来的刀的?我恍惚还看到有个穿粉色小袄的丫头一脚踢开了贼人,这才救了我一命,却不知又是哪个?”

水夫人说着神情颇为感激地看向一直默默站在慧安身后的春夏秋冬。那日出门,她们各自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自不相同,今日在府中当值,却穿的是清一色的藕色小袄,暗青襦裙,打眼一看竟认不出来了。

慧安方才便细细问过她们那日的情况,此刻忙笑着道:“夫人说的是夏儿和秋儿,还不快上前给水夫人和二小姐行礼。”

秋儿,夏儿这才上前见了礼,水夫人忙起身将二人扶起,笑着拉了秋儿的手,打量着二人,道:“安娘这几个丫头倒是一等一的好,不光拳脚厉害,这长的也是水水灵灵的,凤阳侯府真是会调教人啊。”

不是慧安自夸,她的这四个丫头,春夏秋冬长的各有千秋。

春儿性情沉稳,长相却极为甜美,看上去单纯可爱,如同邻家小妹妹一般。夏儿心思最为活泛,一点就通,五官也长的最是精致,很是爱笑,两个酒窝总在脸上荡漾着。秋儿是最泼辣的,长的也明媚,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发起怒来更是神采奕奕。冬儿心思最为缜密,长相也清丽居多,站在四个丫头中倒显得最平庸,但她也是最耐看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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