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秋儿这么问,还以为她们遇着了什么麻烦事,要跟自己回话,也不在意,只撇了她一眼,笑着问。

“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是不是那万家的有话传过来?”

方嬷嬷说话间也从外面打帘进来,问道。

慧安一听才知安置眼线的事她们早就办妥了,那就是杜美珂有动作了?她神情顿时便沉了下来,移开了眼前的书。

秋儿见慧安放下书,凝目看向自己,这才接着道:“奴婢寻的是杜府大厨房上一个干粗使活计的婆子,夫家姓万,因着她那儿子好赌,欠了一屁股债,险些被宝兴赌坊的人给废掉,奴婢替她儿子还了债,手里捏着欠条呢,那万婆子定不敢不听话,定会好好为姑娘办事的。可也没承想她今日一早竟就送来了个信儿,说是昨儿珂姨娘一回杜府没多久就在院子里闹了一场。”

“哦?”慧安闻言挑眉。

秋儿才接着道:“那万婆子说,昨儿珂姨娘回杜府片刻便说丢了一只上等的羊脂玉镯子,直让杜府的管家带着一众奴仆将杜府翻了个底朝天,闹得鸡犬不宁,说是要拿贼。可后来也没听抓到什么贼,倒是搜到杜家大爷的一房小妾院里时,竟抓到那小妾大白天的在给杜大公子带绿帽,那奸夫被堵了个正着。万婆子觉着这事有些蹊跷,这才一早就送了信儿过来。”

到底慧安还没有出阁,这种淫秽之事说来没得辱了姑娘的耳朵,方嬷嬷微带斥责地瞪了秋儿一眼。

慧安却无心计较这些,兀自沉思了起来。

那杜家大公子也就是杜美珂的嫡长兄,现在放了外任,他带着妻子一直都住在任上,一年都不回来一次的。他的小妾和人通奸,这倒也不奇怪。

只是若说杜美珂闹这一通是为了抓贼,慧安是万万不会信的。可若说她是为了用抓贼的名头堵那小妾的奸夫,这就更不对劲了啊。

那又不是孙熙祥的小妾,她没道理平白闹的这么大给自己的亲哥哥找堵啊。何况现在还是特殊时期,满京城权贵们都因为贤康帝震怒而战战兢兢恨不能缩着头过日子呢。

“姑娘,这事不对。若不是有大利害驱使着,珂姨娘不会平白干这等蠢事才对。”方嬷嬷沉思片刻又道。

“这要是放在往常倒是没什么,最多也就被人拿那小妾的事说说乐子,可这几日京中是个什么气氛?各府恨不能说话都夹着声音,行事都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就怕在这当口上闹出什么乱子来呢。珂姨娘倒是能耐,偏就闹了这么大一出,她就不怕惊动了巡街的京畿卫,以为杜府进了贼子?”

慧安闻言,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登时气的呼地便将手里的书狠狠执到了地上。

“可恨!”

夏儿几人见慧安气的浑身发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方嬷嬷忙上前一步,扶住慧安的肩头轻轻拍着。

“姑娘莫气坏了身子,那就太不值当了,有什么慢慢说,总不会让那珂娘姨得逞的。”

慧安在方嬷嬷的拍抚下这才缓缓平复下来,冷声道:“只怕那珂姨娘已经得逞了。乳娘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东姜的贼人怕昨个儿就是藏匿在杜尚书府中呢。”

方嬷嬷闻言一怔,冬儿几人也是满脸的不解。

慧安冷哼一声,依上大引枕,眯了眯眼看向方嬷嬷:“乳娘只管想想那杜尚书府和威远侯府的位置,再想想我昨儿遇到的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说怎么就那么倒霉,那东姜死士哪里不躲,偏就躲在了我的马车中,原来竟是被有心人给算计了!”

方嬷嬷经这一提点,登时亦气的浑身颤抖,一掌恨恨地拍在了软榻上,怒道:“这杀千刀的恶妇!”

“啊!”秋儿和偃月几个也是惊呼一声,吓白了脸。

春儿沉思了一下却有些不解地问:“姑娘这般猜测倒也没错,只是奴婢不明白那东姜死士又不是珂姨娘家的奴才,怎么会听她指使专挑咱们府的马车躲呢?昨日各府到威远侯府吊唁的可是不少。姑娘,会不会车夫赵大也有问题?若不然今日马车一惊,那赵大怎就偏生那么容易被甩下了马车,还刚巧就阻了奴婢们追赶的路。”

慧安闻言眯了眯眼,方嬷嬷已是冷哼一声,道:“秋儿和冬儿一会子去问问他,试探一下,若是个卖主求荣的打死也不为过。”

“杜美珂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拿我的命呢!”慧安说着拍了拍方嬷嬷的手,又道。

“乳娘也不用生气,方才不还劝我呢。这事既然已被咱们洞察,便没有不还击的道理。她杜美珂既然做了,那就休怪别人将她做的事儿捅出去。再者说了,珂姨娘自从进府以来一直就小心谨慎,不就是怕被我抓到错处好拿她们母女作伐嘛。我本还担心她一直这般下去呢,如今她自己犯下蠢事,做下这等缺脑子的冲动事,反倒是正合我的心意。”

慧安说着扬眉一笑,又道:“乳娘,将昨儿杜府发生的事儿捅到殿中侍御史王大人那里,我倒要看看杜廖这次还饶不饶得过杜美珂!这回,我要让杜廖和杜美珂彻底了断了父女关系!我倒是要瞧瞧没了娘家可以依仗,她杜美珂还能得到多少老爷的宠爱。”

秋儿和冬儿自按方嬷嬷的吩咐去寻那车夫赵大问话,方嬷嬷却和慧安提起按礼数应到关府致谢的事,问慧安何时去投拜帖。

慧安想着关元鹤那张冰冷的脸,还有他冷嘲热讽着戏弄她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着实不想去什么关府,还要专门去谢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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