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熙祥今日本就亏待了慧安,这么多人看着,他若再不应慧安只会让下人们说他不慈,亏待嫡女,自没有不应下的道理。

再者他听到孙心慈竟往秦王的怀里钻,凭他对那二女儿的了解,又岂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登时直气得胸闷,狠狠地瞪了杜美珂一眼,道。

“安娘想的很好,真是个好姐姐,今儿是爹爹委屈你了,明儿爹让周管家整饬一张惠鑫楼的酒菜一来给你赔礼,再来也算压压惊。你早些休息吧,爹爹还有事,就先走了。”他说着便起了身,大步而去。

慧安这才挑眉看向杜美珂,笑道:“姨娘也快回去休息一会儿吧,等下我可还等着姨娘的不翻汤呢。”

慧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孙熙慈和外男拉扯,这已让杜美珂气得面色发青了,孙熙祥又允了方嬷嬷去教导孙心慈,而她还得伺候慧安汤补,杜美珂这会儿已在暴怒的边缘。

她望着慧安那张得意的笑脸,压制了半响才勉强应了一声,转身便紧追孙熙祥而去。

两人出了榕梨园,拐过芳心院的抄手游廊,孙熙祥便站定直等着杜美珂过来,他面色铁青地斥责道:“小慈是怎么回事?那秦王是她能肖想的?你去跟她说,别出门给我丢人显眼,好好学学女红德容才是正经。”

杜美珂本就一肚子气,此刻那里有心情敷衍孙熙祥,闻言只点了下头。孙熙祥见她如此便知他的话她根本就没听到耳中,登时大怒,厉声道。

“小慈年纪小,眼皮子浅,犯了蠢。难道你也没脑子了吗?那秦王李云昶是什么人?岂是我们这种人家能沾染的?他那母亲佟妃娘娘正是得宠,可皇后也不是个和善的,虽是没有嫡子,可那平王可一直养在奎宁宫的!如今皇上对子嗣大统态度不明,朝廷上风云暗涌,像文家关家这样的望族世家都还有多远避多远的,你倒是敢往上凑!蠢货!也不想想就凭小慈的出身,最后就算是得了秦王的眼那也得不了什么好!”

杜美珂闻言却是一个激灵,忙瞪大了眼去看孙熙祥:“如今前朝皇子争宠已是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孙熙祥见她知道怕了,这才缓和了神情,道:“到没到的,皇上一年比一年老,这事总免不了。你仔细看好小慈便是,别让她整日里竟想着攀附权贵。”

杜美珂忙点头应是,去拉孙熙祥的手:“你还没用午膳吧,可要去我那里……”

今日因为孙心慈母女他已丢了面子,还当着下人们的面差点下不来台,看着杜美珂那张芙蓉脸不知怎的便没了平常时的耐心,她话还没说完,孙熙祥便甩开了手,道:“我还有事,你没事多往尚书府多走动走动,别竟想着找安娘的麻烦,对她好点你也亏不了,早些让京中的富贵接受你们才是正经事。我走了。”

他说罢再不看杜美珂扬长而去,出了抄手游廊却是向东边而去,哪里就是往外院的路,分明是向碧水院的!

而孙熙祥那通房攀枝可不就住碧水院,想到攀枝那苗条的身段,娇媚的脸蛋儿,再想着方才孙熙祥骂的那声“没脑子”,杜美珂登时喉咙粗胀,直恨得银牙咬碎。

杜美珂回到秋兰院便直接进了孙心慈的闺房,此时孙心慈已沐浴梳洗,病怏怏地躺在床上,正发着脾气。

杜美珂还没跨进门便听屋中“咣当”一声响,接着便是水心的一声惊呼。杜美珂蹙了眉头,加快脚步进了内室。

只见地上扔着一只鎏金雕花鸟云纹的手炉,火红的炭掉了出来散了一地,而水心正捂着头掉着眼泪,喜梅则战战兢兢地站在床边,见她进来似是松了一口气。

心知是她的宝贝女儿又拿这两个丫头撒了气,杜美珂心中更加烦躁,冲水心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忙退了下去。

在床边坐下,杜美珂有些恼怒地盯着孙心慈,道:“你对她们好点!娘虽说对她们两家有恩,但再大的恩情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要不是这两个老实,早就起了外心了。原先在浮云巷时娘只当你是孩子,任性一点,可现在我们到了这府里,什么事都不由己,你再不注意一点,那俩丫头若被沈慧安收买了,仔细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们敢!我拔了她们的皮!”孙心慈闻言非但不悔过,反倒更加着怒了起来。

杜美珂见她如此,也知她一直就没拿下人们当人看,非是一时半会能说通的。再加上她今日心里烦,也懒得同孙心慈争论这些小事,便就转开了话题,又道。

“你爹爹让我告诉你,别想着去攀附皇子,对你没好处,娘也是这么想的,你以后离那秦王远些,他虽是身份高贵,但对我们这样的人家却非良配,咱高攀不起。你听话,爹和娘都是为你好。”

孙心慈闻言本就不愉的神情更加郁结,不甘的道:“怎么就不是良配了?娘你不知道那秦王生的有多好看,看着有多高贵,他还很是体贴……”

“小慈!听话,你就是入了秦王的眼,那也不过是做个侍妾,若你爹的官职能再进一步,撑死了你也就能当个侧妃,可这侧妃也就是个名头好点的妾。娘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又怎能看着你再去受苦!你也看到了,妾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皇族王府的,争斗只会更厉害,你这性子不适合,再者……”

杜美珂见孙心慈执迷不悟,忙拉着她的手劝说着,可孙心慈却已觉不耐,她抽出手呼地一声往床上一躺,背对着杜美珂闷声道:“我都知道了,我不再想着他便是。娘,我今日很累了,想先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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