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美珂见她如此登时面色便是一沉,中指重重地戳了下孙心慈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就知道玩,娘当初一步走差,结果累的你也跟着受苦,如今娘帮不了你,你自己又不上进,你就等着嫁个破落户,将来被沈慧安死死压着吧!那崔家乃是大辉望族,什么靠裙带关系!娘跟你怎么说的,说话要小心,不能给自己惹祸!你个死丫头怎么就不长脑子!”

孙心慈见杜美珂是真的生气了,忙低了头,诺诺地道:“这不是就我和娘说说嘛……又不会传出去……”

杜美珂见她虽是嘴硬,到底还是怕了,这才又苦口婆心地道:“那些个贵介小姐们那个还没点毛病,只你就看不起比自己地位低的,何况是她们了。只是我们母女要想在这府里立足,就得让那些贵夫人,贵小姐们接受才行,为了将来能嫁个好人家,你就哄哄她们,这样她们办了什么聚会诗社什么的才会给你下帖子,你也才能有表现自己的机会。今儿你就做到不错,要记住娘的话,该把握的机会倘若放过了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娘这辈子就是年轻时太过任性,行将踏错这才苦了半辈子,女人这一生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谁都帮不了你!娘说这些都是为你好,你懂吗?”

孙心慈见杜美珂一双美眸殷殷切切地看着自己,心里一软扑进她的怀里,道:“娘的心女儿都懂,女儿明儿一定想办法让沈慧安带着女儿。”

杜美珂面上闪过欣慰,爱恋地揉着孙心慈的头发,道:“这个你放心,娘已经打听好了,明儿她们会在裳音楼上相聚,到时候你只要出现在那里,沈慧安就不能不带你。毕竟在外,你终是她妹妹,她就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当众苛待你。娘听说那鼎北王府的公子是个长相俊美又才华横溢的才俊,娘的小慈长的美,明儿可要好好打扮下……”

孙心慈闻言,想着今日弹罢曲子后文思存便弃了慧安去找她,还赞她曲子弹的好,不仅面颊微红,往杜美珂的怀中埋了埋头,娇羞地嗔恼道。

“娘亲真讨厌,净排揎人家……”

翌日天刚蒙蒙亮慧安便被方嬷嬷唤醒,睁开泛着红丝的眼睛,望了望沙漏,吩咐了方嬷嬷一声,又眯了一会慧安才爬起身。

方嬷嬷见慧安面色疲倦,眼中还有血丝,不仅蹙眉,总觉着这次姑娘大病后睡眠就一直不好,她心里想着改日得请了李太医再来给慧安看看,别是落下了什么隐疾才好。

慧安自净房出来,方嬷嬷亲自拿了梳篦给她通开长发,一面梳理着她乌黑发亮的大波浪长发,一面轻声问着:“姑娘昨日没休息好?要不今儿让冬儿燃上些安神香?”

慧安闻言一笑,摇了摇头:“不用了,今晚应是能睡个好觉,那安神香不能总用,要是形成了依赖反倒不好。”

她说罢低头自嘲一笑,昨夜躺在床上,一想到今日有可能会见到李云昶,她就一阵烦躁,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烙煎饼,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又都是那人。

她梦到初次见他时的场景,那还是在都察院右都御使家刘老太君过七十大寿的寿宴上。当时京中各府都收了帖子,她那日和文景心一起去内院给刘老太君祝寿,正遇到刘大人陪同李云昶出那院子,隔着湖心和一片花海,不知刘大人说了什么,他扭头冲她们这边笑了一下。

君子如玉,气质天成,就是那么惊鸿一瞥,便让她犹如魔怔般失了心,从此开始关注那人的一切,不停制造偶遇。

梦中的李云昶对她亦没有任何好感,如同现实,对她的纠缠,他先是客气,再到疏离,再到不耐,直至最后的厌恶。

慧安还梦到前世她不甚美好的洞房火烛夜,李云昶兴致缺缺的态度,淡漠无波的眼眸,还有他敷衍般的动作……

她还梦到自己要去抱他,却被他一次次推开,不知为何那场景突然一变,当她最后一次靠近李云昶时他们已是站在了悬崖边上,再次被狠狠推开,她惊叫着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梦也就随之醒了……

醒来时似还不到二更天,她也未唤丫头们进来掌灯,只盯着黑乎乎的床帐发呆,直到天边星星慢慢堙没才又迷糊着睡着。

“姑娘这头乌发真是和夫人一模一样,蓬蓬松松的,就像海浪一样,梳了这坠马髻再插上一朵绢花最是好看。”

听到方嬷嬷的赞叹声,慧安才回过神,她抬眸看向铜镜。镜中女子右耳后松松的挽了一个坠马髻,发间只别了一只粉色的牡丹宫纱绢花,鹅蛋脸犹如雨后梨花般白净,长眉飞扬,一双明艳的大眼还带着初醒的迷蒙,已见少女的娇媚之态。

笑了笑任由方嬷嬷给自己带上一对白玉蝴蝶坠的耳环,冬儿几人已是急的在屋中团团转了。慧安见她们一个个激动的不行,眉开眼笑地,顿时也被感染,心情舒散了不少,从一早上就在脑中挥之不去的李云昶的脸终于渐渐消散。

用过膳,几人带着方嬷嬷准备的糕点登上了马车。东征大军凯旋,这一大早京城便都动了起来,内城倒还好,只各个府邸的马车络绎不绝地往端门赶,倒也井然有序。

慧安的马车到了外城便有些走不动,一打听才知道原说由秦王代贤康帝到端门外迎接大军,可不知怎的皇上昨夜临时决定要亲自前往端门外犒军。

慧安听闻却是一愣,她记得清楚前世时确实是李云昶代替贤康帝迎了东征军,怎么今世倒成了皇帝亲自犒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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