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教导年轻人，首要的便是理想，目标，其次再谈条件。
“怎么，没话说了吧？看看你姑姑，还有你母亲，家中每个女性都饱读诗书，气质出众，哪有那种满眼铜臭的，她以后是进不了我们莫家的门！”
撂下一句话，爷爷偻着背头也不回地走远。
莫洵之前不理解沈灵羽为何执意参加不入流的比赛，她从未解释过。真是为了钱吗？
摇了摇头，他不肯相信。
特意定制的奖杯送到班主任的手中，取消的颁奖典礼，还有陆陆续续数天后才到的奖状，奖金，证书，及最后的奖杯。
“学校说这次让你受委屈啦！”
沈灵羽摇了摇头，温经理也说过要低调低调，她毫不在意。
玻璃将被沉甸甸的，沈灵羽掂了掂，心满意足地抱着离开。
趁着大课间将莫洵叫到天台，兴奋送到他面前，“我看里面的人像极了爷爷，听说前三名分别根据每个国家最有名的物理学家雕刻的。”
提到爷爷，他的心像被针尖刺了下，瞅见沈灵羽兴奋的脸庞，忍不住问道：“第一名对你很重要？”
“当然啦！”
正是因为它才解决所有的困境。
摊饼的车子转卖了，母亲经过调养气色红润不少，弟弟也被送去辅导班，不用担心放学太早无人接送。
近来的她发现终于能够静下心好好复习，一切莫不是钱财奖金的缘故。
沈灵羽本想告诉莫洵，她拒绝温经理的提议，科研工作室本想将她送到秘密基地培养五年。
虽说是个机遇，可她最后决定放弃。
不远处的天边浮着团团厚厚的白云，晴朗的天空下，连空气也隐隐传来花香。沈灵羽深深吸了一口，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
莫洵无法理解，奖杯，名次，对沈灵羽来说如此重要？
“你老实告诉我，参加比赛是为了奖金？”
“对！”她不假思索回道，“如果有类似的，我会毫不犹豫参加。”
被她的话语深深刺痛，但凡有一丝迟疑，他也觉得情有可原，可她已经深深陷进去。
玻璃的奖杯随手放在水泥栏杆上，眼眸流出难以置信，他喃喃道：“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她也没有想到，难怪说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若是有，只能说明钱不够。
她不贪心，只需要保证最基本的温饱。
“其实也没什么，并不耽误时间，还有奖杯也很有纪念价值！”话音刚落，莫洵突然地抬腿便走。
她顿时着急，伸手想要一把抓住却抓了个空。
难得天台没有其它同学，并且还没说正事。
“我有话说。”
此刻才发现莫洵脸色铁青，神情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对，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坚持！”
什么选择，什么坚持？
她被逼至绝路，毫无回旋的余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灵羽急得直跺脚。
他才走两步停下来，转身后目光落在沈灵羽怀中的奖杯上，唇角微微扯了扯好，似带着几分嘲讽。
“以前是谁跟我大谈理想，是谁说要一生以造福人类的福祉为目标，现在呢，仅仅为了蝇头小利去参加无聊的比赛。”
莫洵简直失望透顶。
“再伟大的事业也必须先填饱肚子。”沈灵羽小声地嘀咕着。
此刻她不想激怒莫洵，仰面辩解：“我没有忘记。”她愿意去培训，愿意一心扑在科研工作中，但现实中太多羁绊。
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呀，她什么也没有提过，莫洵为何生气？
沈灵羽睁大水灵灵的眼睛，一声不吭地望着莫洵，小手伸出去轻轻扯了扯袖子。
他的心微微一软。
这幅小女生的情态还是第一次见到，只不过狠下心将手抽回揣入口袋，“知道错在哪里吗？”
艳丽的春光下，沈灵羽眼中好似泛起涟漪的波光。
他硬着心肠教训道：“目光得放长远，不要因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将自己赔进去，不就是一点点奖金吗？你可以向我开口！”
别说十万了，再多他也会帮忙。
沈灵羽愣了愣，依旧倔强地不再开口。
倔脾气简直让他又爱又恨，花费宝贵的时间参加什么比赛，害得他被爷爷耻笑。
死死地抿住双唇，睁大眼睛努力控制不让泪水落下来，眼前似乎蒙上一层水雾，渐渐变得模糊。
她喃喃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想向莫洵解释，可是喉咙里像堵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泪水朦胧当中人已经转身离开。
发丝被风吹起，她低头望着手中的奖杯，好像生出血盆大口，正在无情地嘲笑爱慕虚荣的她。
不自觉一失手，随着砰的一声响，玻璃奖杯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摔成无数的碎片，手空落落的，心好像也被掏空。
不知道如何走下天台，上完了最后两节课，回到家中，整个人依旧昏昏噩噩的。
妈妈病情痊愈了，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见到女儿紧紧关在房间里，顿时上前来敲门，半天也没人开。
弟弟将门口的袋子送到妈妈的面前，整整一袋子的玻璃碎片，甚至上面还夹有血丝。
女儿受伤了！
她顿时慌神，门敲得更重，半天后沈灵羽将门打开，低着头从两人面前走过。
“女儿，吃饭！”妈妈小心翼翼说道。
沈灵羽的声音嘶哑，“我不饿！”
来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然后重新回去再次将门紧紧关闭。
弟弟将耳朵贴在了房门口，很快跑去向妈妈报告，“姐姐说要离开家，还说要转学！妈妈，我们是要搬家了吗？”
搬家，她立刻看向茶几。居委会发来的通知好端端地搁在上面，并没被拿走，或许小羽知道的。
“是呀，房子太破旧，已经成了危楼，我们很快就要搬走。”
因为赔偿的数额有限，甚至无法再买一套房子，有多人并不同意。
最后经过协商，政府愿意建造一栋廉租房，同样的面积下毛坯房交付，到时候他们不用再忍受黑暗的楼道以及老旧的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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