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亓官昱站了起来，满脑子都是不好的结果。
“奴婢试过，这药丸并无危害，还请皇上明鉴。”珠玉鼓起勇气说道。
“你还在为谁掩护？”亓官昱攥起拳头就要将药丸碾碎。
“在下斗胆，还是先讲此物彻查一番在下定论，以免错失良机。”世襄单膝跪在地上，十分诚恳。
亓官昱指尖微微发颤，低声喊道：“传张朝。”
此令一下，张朝拿着药箱就往天子宫跑来了，甚至管不上新到的药材。
“老臣拜见皇上，拜见凤妃娘娘。”张朝一个箭步跪在了地上，这双膝定是淤青了两块。
他皱着眉头，来不及反应头顶上便有股淡淡的龙腹香，他缓缓抬头问道：“皇上需要老臣做什么。”
“这颗药，是何来历？对身体有害吗？”亓官昱两根指头捻着药丸。
“老臣这就看看。”张朝拿起药丸仔细嗅了嗅，似乎不是中原有的药材，大多是塞外才有的贵重药材。
“回皇上，这颗药丸属实难得，但在下学识浅薄，只能闻出金莲花的味道，许是塞外珍惜药材碾碎炼制的，并不会致人如何，反倒是个好东西。”张朝自信满满的说道。
亓官昱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药丸默默走远了，他想试试看，想放手一搏。
“拿水来。”亓官昱将药丸在手中碾碎，一个药丸瞬间变成粉碎，他小心翼翼的拿着木勺送进嘴里。
一口药粉一口水，就这么一来一去，这个药丸被分解吃了下去。
她静静地躺着，还是没有任何生气。
亓官昱很怕她一直这么睡下去，她抓着她的手轻轻吻了上去，轻柔的嘴唇留下了最深的印记。
亓官昱留下这一吻便走了，如果他不是皇上，或许就没有这样的纷争，但是如果他不是皇上他又该如何遇到这样的女子？
月有阴晴圆缺，世上的的事情从来都不会两全其美，所以这是命吗？
珠玉守在身旁，窗外郁郁葱葱的落叶忽然掉落了好几片，朝日殿里油灯不灭，坐满了人。
“皇上，大批匈奴进犯，外面硝烟四起。”林昊略显头疼的说道。
“对面多少人？”亓官昱拿起奏折，正好看到匈奴的字眼，他眼里熊熊燃烧着怒火。
“三十万人。”林昊说道。
“我们目前能出战的有多少人？”亓官昱拿下遮住他脸的奏折问道。
林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估摸着四十五万人吧。”
“有胜算吗？”亓官昱放下奏折问道。
林昊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他咬了咬牙说道：“有。”
“有没有胜算？”亓官昱的音量比刚刚更大声了一点。
林昊依旧嘴硬的说道：“有！”
“好，平定匈奴朕同你一起去。”亓官昱眉头一蹙，冰冷的盔甲又该上身了，但是他不得不出战震慑他们了，否则，受苦的还是百姓们。
“皇上万万不可啊！”林昊顿时感觉泰山压顶，自己还可以硬抗。
亓官昱乃九五至尊，膝下暂无一男半女，若是此次出行有了什么差错，定是要背负骂名的。
“国不能一日无主，沙场无眼，怕是会污了皇上的眼睛。”林昊双膝下跪，一起郑重而又担忧。
亓官昱轻垂眼皮，把玩着手腕上的玉珠，一颗，两颗...每一颗都有不同的纹路，就像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这弯弯曲曲的路径中寻找出口。
他掐中其中一颗，淡淡地说道：“朕不是胆小怕事之辈，朕想陪着将士们打赢这场战。”
“皇上！”林昊再次高喊，身旁的臣子瞬间跪了下来，纷纷想要劝说亓官昱收回成命。
可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亓官昱还是一国之主，更应该一言九鼎，不能食言。
“退下吧，朕从不会退缩。”亓官昱扶着额头，右手敲击着椅子的把手，现在的他心里止不住的焦虑。
窗外的月亮不在皎洁，一旁的星星不再闪耀，一切都黯淡了下来。
——静夜宫
“奴婢查了许久这才发现那人是锦衣坊的右掌事。”云朵趴在林瑶也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锦衣坊？”林瑶也突然发现了快速与他碰面的方法。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成衣，她缓缓走了过去，纤长的手指划过成衣的每一寸，突然她用力的拉扯，那肩胛部分竟撕裂开了。
“娘娘，这可是封妃大典用的成衣啊！”云朵略显焦虑的说道。
只有林瑶也直挺挺的站在那边，她朱唇轻启：“成衣坏了怎么能送过来呢？应该找个有说服力的大人物来找我。”
“是。”云朵天资聪颖，一下子就明白了林瑶也的用意，她立马爬了起来怒目圆睁的说道：“娘娘是新赐的大妃，岂是你们这些奴才可以轻视的？”
云朵指着送来的下人，手指转向之处她们瑟瑟发抖，双腿一软屈膝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本宫若是饶了你们，那这衣裳我又该找谁说理去呢？”林瑶也缓缓坐下，娇俏的兰花指指了指坐上的杯盏，云朵立马倒满。
林瑶也背对着她们轻仰着，一股温热的水流钻进喉间，带来阵阵清香，她十分舒服的擦了擦嘴唇，优雅至极。
反观身后的两婢女，眼圈发红，鼻尖似乎还有因惊吓而流出的鼻涕，她们不敢擦，只是呆愣的看着地面，双腿发麻也全然不知。
“跪了这么久，也真是略有诚意，那本宫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林瑶也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耳垂。
一堆冰冷的耳饰被云朵端了上来，整齐摆放着，耳边传来的是婢女喜极而泣的奉承声：“多谢娘娘大恩大德，婢子没齿难忘。”
“话说得漂亮，可本宫的恩你们怕是一辈子都还不起，你们现在回去告诉你们的上头，这衣裳的失误该由谁来担下。”林瑶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跪在地上两名婢子怔住了。
这上头谁会替她们承担责任，这罪责必定还是要回到自己身上的。
“放心，你们想的本宫知道，你们只管叫他来就是了。”林瑶也对着镜子摆弄着耳饰，她自然知道那些婢子在盘算什么。
她们人微言轻，自然不愿意再去挨骂一顿，继而狼狈的跑回来领罚。
可有了她的话，她们肯定是要去试一试的。
两婢女立马爬起来朝着锦衣坊跑了去，林瑶也听着她们急促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十分欣喜。
她想见的人和那人十分相像，哪怕只有十分之一她也要见上一面。
——天子宫
宫内微弱的灯光淡淡的散布在每个角落，陈岚儿似乎沉睡了太久，她的眼皮沉重的粘合在一起。
眼睫毛微微发颤，珠玉站在一旁，忽然看见这一幕立马跪了下来，她在陈岚儿的耳边喊着：“娘娘...娘娘...”
陈岚儿似乎有了动力，眼皮迟缓的张开来了，面对微弱的灯光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忽闪着眼睛，似乎在努力适应。
她的嘴唇也因为很久没有张开而生涩了，她咽了口口水紧皱着眉头说道：“这次情况紧急，未能将你们送出去。”
珠玉摇了摇头，她知道陈岚儿真的是个心善的姑娘，可她就得了众人却救不了自己。
“娘娘，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来了。”珠玉温热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滴在床榻上。
“珠玉不哭，珍珠呢？”陈岚儿还惦念着这个跟自己时间不长的小姑娘，毕竟她的良人是因为自己而去世的。
“她那天知道了你的事情后吐血晕了过去。”珠玉紧张的攥着被子一角，生怕她猛的坐了起来。
“什么？”陈岚儿细眉一蹙，满脸担忧地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娘娘千万不要激动，前些日子珍珠姐姐已经醒过来了，我这就去喊她。”珠玉生怕陈岚儿出一点差错。
“岚儿。”亓官昱满眼惊喜的喊道。
陈岚儿回避着亓官昱的眼神，她垂下眼皮轻咳了几声。
亓官昱不管不顾的坐在床榻上，他的手还冰凉凉的，他不敢将手伸向陈岚儿，只是小声的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走？”
陈岚儿呆愣的抬起眼皮看向亓官昱，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其实什么都知道，有一种莫名的内疚油然升起。
她咽了一口口水，张着干涩的嘴唇说道：“既然你早就知道，我也不用配合演这场戏。”
“你又不是戏子，为何要演？你的厌恶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亓官昱摸着玉扳指，表面上云淡风轻，嘴里的说出的每个字却像利剑，字字诛心。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陈岚儿瞪大了双眼，她胸口一顿，一股腥甜在口腔里翻涌。
“我...该怎么想你？”亓官昱迟疑的看向陈岚儿，那双眼睛充满了质疑和赤裸裸的掌控力。
“嗯。”陈岚儿将那一口腥甜吞了下去，她发出单音节也是不希望有人看见她牙齿沾染了鲜血。
“何时走？”亓官昱站了起来，他不敢直视陈岚儿，只是默默的低声说道。
像是个小蚊子在耳边叮了一口，但是就因为那小小的一口那个伤口就会变的又肿又大，奇痒无比，最后挠破了，流血了才会痊愈。
陈岚儿像只小猫蜷缩在被窝里，她咬了咬手指，阵阵刺痛给她带来了强大的安全感，她几乎沉溺于这种感觉。
“皇上为何要赶娘娘走。”珠玉站在一旁，忍不住问出了口。
亓官昱没有转头看她，只是背着手看着陈岚儿弱小的背影说道：“她是只喜爱自由自在的小鸟，朕再也不能将她紧紧箍住。”
陈岚儿已经掩埋在被子里面，她不停的咬着手指，仿佛那根手指才是能救她命的人。
“皇上...皇上”珠玉跪在地上，她看着亓官昱决绝的背影，好像什么也挽回不了。
她转头看向陈岚儿，没有任何动静，陈岚儿双目无神的看着墙面，手指在她牙齿的摩擦下竟然有些出血了。
可是她丝毫没有注意，她因为太过入神而睡着了。
轻微的鼾声传来，珠玉这才起身，她吩咐宫女好好照顾陈岚儿，而自己则要去看看珍珠。
——偏殿
珠玉推开木门，珍珠悠悠转醒，她揉了揉眼睛，一看到珠玉来了立马坐了起来，她略带期待的说道：“是不是娘娘醒了。”
“你怎么知道？”珠玉还没说出口，就被珍珠抢先一步。
“我就是知道，快带我去看看娘娘。”珍珠强压着头晕说道。
“怎么鞋也穿不明白了？”珠玉看着珍珠抬脚半天就是穿上不去。
珍珠摇了摇头说道：“许是太久没有起来，身子娇贵了，有些不适应罢了。”
“那你还是在躺会吧。”珠玉扶着珍珠说道。
“娘娘醒了我怎么能不去看呢？我一定要去看她。”珍珠半靠在珠玉的身上，她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听不见。
珠玉低头一看，珍珠紧紧闭着眼睛，她着急忙慌的就要喊人，珍珠突然“嘘”了一声。
“不要着急，我骗你的。”珍珠似乎比刚刚更有精神头一点。
她一脚踩进了鞋子里，一气呵成，似乎真的好起来了。
“你吓死我了，不过你真的要现在去看娘娘吗？刚刚皇上去了她那.....”珠玉轻声说道。
“皇上？他那么宠爱娘娘肯定惹得娘娘开心极了。”珍珠双手合十，双眼微眯，饱满的苹果肌高高隆起，是在为他们高兴的表情。
“恰恰相反，皇上问娘娘何时走。”珠玉叹了口气，为陈岚儿感到惋惜。
“什么？我昏迷的日子发生了什么？”珍珠不敢置信的说道，亓官昱对陈岚儿的宠爱她都看在眼里。
“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娘娘想要带我们走的事情，皇上一清二楚，今天直接撕破脸...”
珠玉还没说完，珍珠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说道：“去哪？”
“出宫。”珠玉说道。
珍珠仿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糊涂啊！娘娘糊涂！”
“何来糊涂一说？”珠玉似乎比当事人好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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