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秘密的操办，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里，高斌有了两处新的落脚点。
一个在城东，一个位置偏西。
不管未来的情况怎么样，他总算是提前埋了后手。
或许，连高斌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代入了“罪犯”的思维，两套房子的距离差得很远，方向也是相反的，这样在逃亡的时候，选择性就会多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斌默默地等着。
等着自己的“同伙”有所行动，从而露出马脚。
然而，“同伙们”老老实实的，一直都很安静，这天，他却等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
——师兄，你在哪里？
师兄？
高斌还以为弄错了。
这种称呼十分古典，现代社会已经不多见了，貌似只有一些手艺的传承人才会这么叫。
因为在考虑措辞，高斌犹豫着，没有马上回复。
“当当当……”
隔了两分钟左右，对方主动打来电话，尾数竟是6666！
好家伙，能用得起四连号的人，往往都不是啥普通角色。
“喂？”
“师兄，好久没见了。”
那头的声音空灵婉转，却带着点疏远的味道，听上去并不怎么亲热，似乎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既然是师兄妹，为什么感觉冷冰冰的？
“好久不见。”高斌照例少说话，静观其变。
“你现在在哪里？”
“水月城。”
“哦，那挺近的，明天下午你来一趟凤凰山吧，我有事情跟你商量，这件事非常重要，咱们不见不散。”
为了弄明白自己的身份，高斌当然要去碰碰运气，见见这位师妹。
不过很尴尬……
凤凰山究竟在哪里？
幸亏高斌总算有点急智。你想啊，既然是座山，那么一定会有山脚，我到山脚下面等着不就行了？
“好，咱们山脚见，我等你。”
女孩忽然沉默了。
“山脚？你是说入口吧？”
高斌额头冒汗，连忙咳嗽道：“对，对。”
靠，差点露馅儿了，难道“凤凰山”竟然不是山？
“我留着时间给你赶路，咱们下午三点碰头好不好？”
“好。”
“那行，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之后，高斌擦了擦脑门。
他的嘴里嘀咕道：“又得研究地图了，地图上没有，还得去找网吧。哎，没有智能手机真麻烦。”
……
次日中午。
高斌已经在路上了。
他搞明白了，“凤凰山”的确是一座山，只不过被改成了墓园，而且还在隔壁城市！
好么，隔壁城市叫做“白马城”，得有二百多公里的车程，一点也不像师妹说的那样“距离很近”。
居然约在墓园见面，这个……
挺瘆人的。
可能是为了祭拜什么亲友或者长辈吧，这位亲友估计跟高斌也脱不了干系。
出了城，拐上高速公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三个小时之内准能到。
高斌对此行非常期待。
但愿这回可以解开身世的谜底，有所收获。
下午两点四十分，高斌赶到了目的地。
凤凰山山势较低，四周种着许多松柏之类的树木，郁郁葱葱，凉气袭人，正门被设计成棋盘的模样，两边的棋子黑白分明，后面还有些龙凤立柱，雕工很精湛。
把吉普停稳了，高斌到入口那儿等着。
没过几分钟，一辆商务车慢慢靠近，下来一个手捧菊花的黑衣女孩。
女孩年龄不大，最多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
她的脸上戴着副墨镜，个子高高的，看上去干净利落。
第一次见到可能关系很近的“师妹”，高斌还有点紧张。
“师兄。”
“嗯。”
女孩走到高斌身边，打量着他，用平静的口吻说道：“你今天来看师父，就空着手？”
师父？
原来长眠于此的人，竟是他俩的师父？
也不知道是教什么的。
高斌的脸上云淡风轻，没有任何慌乱：“因为来得匆忙，我忘记了，抱歉。”
女孩点点头：“也罢，人到了就行，反正这里也买不到师父最爱的陈年黄酒，心意最重要。”
“是。”
看样子，两个人还有明确分工：一个买花，一个买酒，高斌记住了。
“那咱们走吧？”
“好。”
高斌故意落后半步，让女孩先走，墓碑在哪里他当然不清楚，省得回头露馅儿。
即便女孩穿着双平跟鞋，身高也超过了一米七七，这样的海拔是比较少见的。高斌还发现，她走起路来又快又稳，有点男人的利索劲。由此可以推断，这位姑娘的脾气一定很干脆。
进入墓园后，凉气越来越重，温度的变化非常明显。
走过一段垂着藤蔓的长廊，见到了些宫灯、石马，还有好多高斌不认识的古代人物雕像，再经过一片小树林，曲里拐弯的，女孩终于停下了。
面前是一处单独的坟茔，造型肃穆，砌有黑色的大理石。
墓碑上贴着一张老者的黑白照片。
老人家面相温和，脸型比较清瘦，去世的年纪应该在七十岁左右，胡子都白了。
【故先师孙若愚之墓】
碑上还有一幅楹联：神闲气定若垂柳，一发春雷动九州。
高斌十分狐疑。
俗话说“盖棺定论”，但凡留在墓碑上的对联，通常都是逝者一生的写照，或者跟他生前从事的行业有关。
而这副对联感觉好奇怪，平仄有问题，对仗也不工整，让人完全看不明白。
“神闲气定若垂柳，一发春雷动九州……”
女孩默默念着，然后奉上鲜花。
“师父，我和师兄来看你了。”
说完，她规规矩矩地磕了四个头。
因为各地的风俗不同，祭拜先人的时候，磕头有磕三个的，也有磕四个的，这个数量并不奇怪。
高斌迟疑了几秒钟，也学着她的样子把礼数尽到了。
自己毕竟是老人家的徒弟，恭敬点无可厚非。
行完礼，女孩站住不动，长时间地对着墓碑发呆，高斌也只好在旁边陪着。
良久。
良久。
女孩忽然转过身来，随手摘下墨镜，露出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师兄，今天当着师父的面，我有个事情要跟你商议一下。”
“什么事？”
女孩抬头盯着高斌，目光锐利。
“师兄，咱们两个虽然闹翻了，但这辈子永远是师父的徒弟，这个你承不承认？”
闹翻了？
怪不得她那么冷漠呢。
小辈儿翻脸跟老人家没关系，欺师灭祖的事可不能干。
高斌很快回答：“承认。”
“那好，师父临终前，最担心的就是断了传承。‘春雷拳’拳法人才凋零，传到咱俩这一代，就只有你和我两个弟子，既然你迟迟没有动静，那么最近我打算亲自授徒，完成师父的遗愿！”
什么？
高斌大吃一惊。
传承？拳法？
这么说，原来我也是会武功的？
卧槽！
身上怎么没有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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