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的身法！”
身后又有神仙跟随而来，看到她如火海精灵般，丝毫不受烈焰席卷之势影响，不由赞叹。
她冲那位仙友挥挥手，追随火焰狂风而去。
火海烈焰比她想象中还要广袤，费了整整六个时辰。
仙草餐风饮露，立于地面可自动吸取大地之息。正逢今夜月华如练，正是吸取灵气的好时机。
谷小澈歇了一天补充体力，整顿一番，赶往下一站。
沉寂之地。无光无暗，无水无空气，连土壤也是死的。
过了沉寂之地，就可达到苦门。
“别怕，这里我帮你。”腕间莲花瓣摇了摇，似被轻风吹拂着，欢快地飞舞。
她挠了挠花瓣与手链结合处，它大喊道：“啊呀呀，好痒，别挠我！”
这性子，跟雪莲一模一样，比她还娇气呢。
谷小澈微微笑了：“你是仙花，我是仙草，都需靠水源空气才能存活，如何帮我？”
此地对生命极不友好，尤其是她们这样的植物，简直断绝一切活命生机，雪莲难道不受影响么？
“我很强大的。”它骄傲道，“对你尤其有用哟！”
她还想再问，却被一个声音打断:“手链很别致。”
是个男修。谷小澈顺着那声音望去，不由呆住。
这名男修装束简单，青灰色仙袍无门无派，却有着一副动人心魄的容颜。
她初时也为仙界之人的相貌所震撼，后来才明白，神仙可幻化出百般样貌。
通常神仙的品阶越高，容貌亦会随之更为出色，越好看的神仙越不可造次，于是后来再不敢多看，若遇见只管俯首行礼。
仙界之中，法术最高的是六位帝君，初醒之时，谷小澈已极为幸运地全都见过一遍。
入妙言宫后，日日对着帝君冷峻精致的真容，最先还心摇神晃无法淡定，现下被师父亲自教导良久，遇见皮相再美的神仙，也不会动摇半分。
谷小澈不敬地暗自比较，发现对方容貌在她师父之上？
能跟帝君平齐的神仙除了五位真神不做他想。除非哪个无聊的仙友喜爱色相，特地将诸位帝君比较一番，幻化了这副样貌自嗨。
莫非真神打起了她手链的主意？
谷小澈心中千回百转，若强行讨要，她该咋办？
她朝对方行礼道：“见过前辈。”
“从哪得来此物？”对方听见她的问候时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
谷小澈将手链往身后藏，恭敬地回：“偶然所得的一个小物什，友人所赠。”
“不是抢的？”对方将视线转移到她脸上，平静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质问。
这分明是对她仙品的怀疑！
谷小澈微恼，“自然不是。”
他似乎轻笑了声，抬袖拂面，微微风动，再看时已是一位清秀俊逸的仙人。
“我从前总被打劫，故而特地改了容貌，少些麻烦。”
他解释道，“我是重默，你叫什么？”
这副样貌也算数一数二，同清言师兄不分上下，只是没有先前的惑人。
谷小澈提起的心悄悄放下，报了名讳。
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实在太过明显，她果然天真不晓世事。
看在相遇即是有缘的份上，重默好意提醒：“你知我为何被打劫么？”
谷小澈摇头。
“我从前替君上寻宝无数，见过的法器数不胜数，不会强抢有主之物。”
法器其实并未认主，但它选择了跟随谷小澈，就该是她的。
“凡间有句话，怀璧其罪，你要记得。”
尤其是这般罕见的法器，各界修炼者都会觊觎，幸而是在人迹罕至之地得到，否则这会怕早已大乱。
他的语气不像危言耸听。
结合方才雪莲所言，她将手链举到眼前，自己怕是低估了雪莲的赠礼。
谷小澈正要摘下它，却被对方制止。
见她疑惑，重默又道：“纵是放进储物袋，你取出时也会引起注意。”
这是在分享被抢多次的经验么？谷小澈暗暗揣测。
他手掌缓缓靠近谷小澈手腕，一股吸力自他手掌中传来，她不由抬手。
重默指尖飞快地画着什么，紫光闪烁流动，形成一道她看不懂的符。
随着那道符的显现，手链渐渐隐去。谷小澈动了动手腕，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雪莲有灵，若察觉到危险定会起反应。未动分毫，说明重默做的事没有危险。
“此符乃我专门研究而得，不管法术多高明的神，也无法看到，你日后交流时也得当心。”
谷小澈郑重点头，“我记住了，多谢前辈。”
“不必谢我。”
重默语气淡淡，“只是见不得你以后同我样被抢。”
火海烈焰是来往别处的必经之路，譬如玉清帝君的神宵玉府，先前所见的仙友们多是去往这处。
到了沉寂之地却只剩她和重默，这大概也是重默跟她搭话的原因。除了妙言宫弟子，其他宫的神仙都是因任务需要，不会来此。
此处无四时变化，无雨雪云霜，无法御空飞行，莽莽一片望不到头。
太乙救苦，门下之人更是意志坚不可摧，一心向善。沉寂之地正是鉴别弟子意志力的最佳考验。
重默已在上仙之列，带着谷小澈同行，说来还是她占了便宜。
他们在沉寂之地整整走了八天。上仙或打坐或闭目，期间说得话加起来还不及初见时多。
谷小澈也很少开口，尽量保持体力。雪莲给她提供了足够的水，支撑着到了城门外。
巨大的城坐落此处，城门上书：山石道。
“是你要去的门么？”重默停下脚步。
谷小澈摇头，她还未接任务，进不得起其中，到苦门已算是目标完成。
可是来都来了……
不安分的小心思又开始活动。
“不知前辈此行预计多久？”谷小澈试探着问。
“十来日左右。”
谷小澈心中有了计较，清言师兄出任务那次没赶上，难得再遇上一位好心的上仙。
若他肯带自己一程，也还有五十多天时间赶往死域，时间足够。
“前辈能否带我去见识一番？”
谷小澈大胆请求，保证道，“我绝不惹事。”
重默静思许久，才道：“好。”
又打量她一眼：“你须得改改装扮。”
谷小澈心领神会，她的仙袍太过惹眼。
重默素衣青衫，她便学着他的装束，化成个青衣女郎。
重默微微点头，两人自小巷而出，行走在街头。
仙娥仙官们没有骗她，凡间原来这样热闹。
谷小澈跟在他身边四处瞧，见有人唉声叹气，为斗米发愁，有人喜悦欢呼，打马而过。
街头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啃虱子，身后酒楼中出来的客人穿着锦衣，脑满肠肥，挽着娇妻美妾，儿女绕膝。
她想起书中所言，山石道中所困者，贪累苦形，多为财色名利所牵绊。
可亲眼见时，有财之人恣意潇洒，好色之人富贵张扬，权重之人可掌生杀。
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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