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就要走。
婷婷突然从后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扭回头，怒气冲冲的质问她：“干什么！？”
婷婷怕的要死，却还是鼓起勇气对我说：“哥，张大公子知道张二公子弄伤陈姐之后，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他现在不是正躺在医院里吗？再说，张大公子替张二公子来向你赔礼道歉，你却把他弄成那样。这件事，也差不多该了了。”
我一把打开婷婷拉着我衣角的手：“赔礼道歉？他那算是向我赔礼道歉吗？”我想起之前张大公子那副嚣张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婷婷重又拉住我的衣角：“哥，见好就收吧。你已经惹了大祸，如果张家追究起来，恐怕到时候我和陈姐都会受牵连。”
我猛地往前迈了一步，将拉着我衣角的婷婷带倒在地。我恨不得一脚踢开她，可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实在下不了脚：“我的女人被那混蛋公子欺负了。我事前没能保护她，事后如果再不能为她讨个公道回来，那我干脆把自己阉掉算了，不配做男人！”
婷婷似乎铁了心，拉着我的衣角就是不肯松手。我往前走，她就以跪行的姿势跟着我往前走，嘴里还不停说着让人不爽的话：“哥，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一个男人睡了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张二公子确实有点变态，不过他忌惮张大公子，也没敢把陈姐怎么样，只是在大腿根上划了几刀，出了点血而已……”
我越听越气，终于忍不出抬起脚，将婷婷踢翻在地：“对你来说，被人睡了或许没什么大不的。但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么不知廉耻！最该死的是，用刀子割人大腿，那是人干的事儿吗？感情挨刀子的不是你，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婷婷撩开裙子，露出打底裤。
我见她两腿根部皆是刀痕，有的还尚未结疤，简直看得我触目惊心。
婷婷放下裙子，对我说：“哥，陈姐挨了几刀，换来二百万。我被割成这样，张二公子不过像打发乞丐一样给了我几千块而已。我不是天生下贱，喜欢被人虐待。我也有血有肉，刀子割在身上我也会疼。”
我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来。我见过各种各样的惨状，有人被车子撞的面目全非，有人被高空坠物将脑袋砸进了脖子里，有人被脱落的电线拦腰斩断……
可那些惨状，都不如刚才看到的惨烈。
因为那些伤痕，是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我想不出一个活人，有什么理由对另一个活人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婷婷见我停下脚步，以为自己对我的劝说有了效果，她趁热打铁，继续劝说个不停：“哥，活到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真的分三六九等。我这样的人，在最下等。张家公子，在最上等。就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就算生出三头六臂，也永远斗不过他们。”
我紧紧握住了双拳。
婷婷可能没料到，她现身说法，劝我放弃向张二公子寻仇的这番话，恰恰起了反作用。她将自己那些经历描述的越惨，我心中怒火就烧的越旺。
不是所有人都像婷婷这样逆来顺受的。
面对恶行，软弱的人选择妥协、忍受。
但总有些人，天生硬骨头，绝不会在暴行面前低头。
我心里盘算着，婷婷绝不会告诉我张二公子在哪家医院，但这种小事难不倒我。公子嘛，当然要住最好的医院。这个城市说大不大，医院十几家，能称得上设备精良，设施豪华的，不过一两家。
我朝出租车走去。
那司机吐得已经没什么可吐了，正瘫坐在地上发呆。见我过来，他慌忙闪到一边。
我懒得搭理他，若不是因他的一时贪念，事情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既然可恨，那其实根本就不值得可怜。
我拧了拧钥匙，车子居然还能启动。
我驾驶车子，疾驰而去，直奔岭北医院。
医院，总是给人一种阴暗的气氛，伴随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儿，以及熙熙攘攘的人潮。
但岭北医院却全不一样，这里不仅人少，而且环境优美、装饰豪华。乍一看，不像医院，倒像是间高格局的会馆。
当然了，这里是为有钱人看病的地方嘛，自然人少，也自然高端。
偶尔走过几个护士，无不是身高腿长，长相俊美，完全可以媲美模特。
我来到服务台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服务台后一个二十几岁的护士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听到我的声音，她急忙抬头、起身、摆出一脸迷人的微笑：“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美女我见过不少，但美女不能一概而论，她们各有各的美妙之处。有的像桃花春半，有的像芙蓉夏时，有的像金菊霜后，有的像红梅雪中……
陈文霞是盛夏芙蓉，总是透着激情和火辣。
韩凝雪自然是雪里红梅，神韵中带着股子冰冷。
陈明君像秋天怒发的菊花，鲜艳动人。
眼前这个护士，无疑像是桃花，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
“先生？”那小护士见我只顾盯着她发呆没有说话，轻轻唤了我一声。
我这才回过神来，清清嗓子，问她：“张二公子在哪间病房？”
小护士又笑了笑：“请问您说的这位张二公子，叫什么名字？”
我哪知那变态公子叫什么名字，但我特意跑到这里，难道因为不知道名字就作罢了吗？我哼了一声，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张二公子，你都不知道吗？”
小护士笑容不改，显然我并没能唬住她：“我当然知道。可问题是，您知道吗？张二公子正在养伤，不希望被陌生人打扰的。”
“我和张二公子是故交。”我继续唬骗着小护士。
小护士笑容依旧迷人，可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带着一丝讽刺味道：“可您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正要换张嘴脸，凶她一凶，吓她一吓，却听到电梯处传来一片嘈杂声。我扭头看去，一群医生护士簇拥着一台担架车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我伸长脖子，透过两个医生的肩膀，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熟人——那被撞断了双腿的张大公子。
那小护士也在探头张望，我明知故问：“这不是张大公子吗？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小护士一直目送张大公子进了病房，这才回答我的问题：“别提了，不知被哪个坏人撞断了双腿。张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心脏停搏，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张先生气疯了，派人满世界找那个坏人。”
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和张大公子不是很熟悉，但经常听张二公子说起这个哥哥，既优秀，又细心，从小对他百般呵护。如今遭遇这样的不测，真是让人伤心啊。”
小护士狐疑的打量着我：“你真是张二公子的朋友？”
我为了取信小护士，立刻又编出一套鬼话：“小妹妹，有些时候，不要太较真。因为有些事，是不能较真的。张二公子是被人打伤了，才来你这里住院。如今张大公子又被人撞断了双腿，你难道还看不出这其中的联系吗？”
小护士摇了摇头。
我往小护士面前凑了凑，嚯，真香啊。我用更加低沉的声音问她：“你想不想知道，打伤张二公子的人是谁？”
小护士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这和我无关，我可不想知道。”
我再接再厉，继续拿鬼话唬她：“那你想不想知道，撞伤张大公子的又是谁？”
小护士头摇的更猛，手摆的更快：“不想知道，不想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当班的护士。”
我长长叹了口气：“张家的仇人寻上门来了，接连伤了两位公子。张家于我有恩，是我该报恩的时候了。小妹妹，我和张二公子有重要的话要说，你就别耽误我的时间了，快告诉我他在哪！”
小护士当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关于江湖中人的电影，她不可能没看过。那种恩人有难，死士出手的桥段，几乎每个港片里都有。
再看我这副模样，一晚上经历了两场厮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模样虽俊俏，眼中却隐隐有杀气。
这不就是标准的江湖死士吗？
小护士不敢再耽搁，怕误了我的大事。她在电脑上敲打几下，指着左手边说：“张二公子就住在大公子的隔壁，1508号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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