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东阳抿了抿唇，道：“他们都不在人世了。”
九娘脸上的笑瞬间凝住，盯着他的眼睛，温柔的道：“相公，别难过，你还有我。”
九娘似乎猜出他楚东阳的亲爹娘是谁了。
楚东阳安静的将她抱在怀里，许久，才道：“我爹是被人陷害，才命丧西北关的。而我娘，也因为爹去世了，抑郁而终……久久，我真不孝。”
九娘抱着他的头，轻声道：“相公，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陪在你身边，一直支持你。”
九娘不知道楚东阳是不是想为他亲爹报仇，也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但是她信任并支持楚东阳，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楚东阳将脸埋在九娘的肩窝处，深吸了一口气，却沉默着不说话。
这一晚上，两人都没有睡着，一直安静的、沉默的抱在一起，直到天亮。
两人像往常那样早起去训练场锻炼。
训练场多了十多个人，应该是楚家的那些护卫。
小七和楚磬也都醒了，姐妹俩刚刚洗漱好，站在走廊上往下看，远远看见九娘跟楚东阳走了过来，便大声打招呼：“楚大哥早，嫂子早！”
九娘笑着仰着脸朝她们挥挥手。
楚东阳竟也朝楚家姐妹连勾着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这是楚东阳第一次对九娘以外的女子笑得这么温柔好看。
若是没猜错的话，楼上那那位，是楚东阳的家人。
难怪他从一开始对这两位郡主就不排斥，甚至还挺喜欢小七的。
九娘在跑步时，小七拉着姐姐也跟着下来了。
“嫂子，你在做什么？”小七好奇的跟上九娘。
楚磬扫了一眼周围的正在高声“呼哈”着打拳的人，脸上微微发烫，十分不自在。
“锻炼身体。”九娘跑了两圈，此时说话已经有些喘了。
小七笑嘻嘻的道：“我也要锻炼身体！我跟着嫂子一起跑吧！”
九娘笑了笑，道：“那跟上吧！”
“姐姐，你跑不跑？”小七拉着楚磬问。
“小七，听话，跟姐姐去那边玩，好吗？”楚磬一脸的不自然。
当着那么多陌生男子的面，这么不矜持的跑来破去，太不端正了！
可这话楚磬不敢说，毕竟九娘也在跑。若是她说女子跑步不矜持、不端庄，岂不是将九娘也骂进去了？
小七安抚的拍了拍姐姐的手，道：“我陪着嫂子一起跑，姐姐若是不跑的话，便先去那边石凳上坐着吧，等我跑完了就去找你。”
说完，便跑着去追九娘了。
“小七……”楚磬又气又无奈，看了看周围挥汗如雨的高壮男子们，她咬着唇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小七跟九娘跑了几圈，便肩并肩的绕着训练场慢走。
九娘想着楚东阳生身父母的事情，便装作随意的找话跟小七聊：“小七，你平日在家里只跟你姐姐玩吗？除了你哥哥姐姐，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比如叔伯家的那些……”
小七想了想，道：“我平日就跟姐姐玩啊！爹爹没有兄弟，我除了家里的哥哥姐姐，便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小七顿了顿，皱着眉，低声道：“我爹爹也不是没有兄弟，以前我听下人偷偷说起过，爹爹有个哥哥，不过战死沙场了。我还有个伯母，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除了哥哥去看过一回，我跟姐姐都没有去看过……”
九娘呼吸一紧，心潮起伏，面上却一直保持住平静淡然的笑，随口道：“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应该很孤独的吧？像我家那个独院虽没有多大，可若是让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天，身边没个人跟我说说话，我都觉得寂寞，时间难捱得很……你大伯家的府邸肯定很大吧？唔，估摸着比咱们这个大院儿大五倍不止，若是让我一个人住着，我肯定害怕！不过，你那伯母身边有子女陪着吗？”
九娘知道，小七口中所说的伯母，就是善王妃。
小七便用手帕擦着汗，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颇有些悲伤的叹了叹：“我听下人们说过，我那大伯和伯母十分恩爱，两人好得容不下其他人。我大伯身边没有其他女人，只有伯母一个。可是我那伯母身体不太好，特别是落过一次胎儿，之后一直养着也不见好……”
小七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声音压抑又难过：“后来西北关之乱，大伯奉旨前去平乱，一去不复返……大伯与伯母二人的感情那样好，大伯不在了，伯母该伤心成什么样啊？我虽还小，不懂得情爱之事，可我觉得伯母定是因为大伯不在了，她终日抑郁，再加上身体本就不好，久病不愈，这才离世的……”
九娘神色晦暗，喉咙哽住，胸口闷得发疼。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好一会儿才松开，然后揽住小七的肩头，一脸温柔笑意的道：“真羡慕他们夫妻二人这般恩爱！那些都是过往旧事，咱们不提了，免得伤心。咱们该想想以后！嗯，小七这般活泼漂亮，人见人爱，我猜以后定会有位英俊不凡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你，全心全意的疼爱你，怜惜你，这一辈子身心都只属于你！”
小七虽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对这些情啊爱啊都不懂，可听到九娘说这样一番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身心都只属于你”，让她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狠狠跳了好几下，脸红得发烫。
小七将头埋得低低的，缴着双手忸怩的道：“嫂子说的是自己吧？楚大哥对嫂子这样好，心里肯定容不下其他女人的。”
九娘揉了揉小七的肩头，笑着道：“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相公全心全意只爱自己一个人呢？我也不例外的！”
尽管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可还是被楚东阳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此时他已经打完拳，站在训练场的中央，即便身上淌满了热汗，可他觉得浑身的冰冷，全身僵硬。
他挺挺的站在那里，直如松。
一刻钟、两刻钟……
九娘回去洗好澡，还没有看到楚东阳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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