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酒。”
乌衣巷，丁大力走近一家酒楼，坐了下来。
掌柜的半百老头憨态可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笑道：“诶，大当家的！今儿个老天爷赏赐的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
“你是？”
“小的叫燕来，是醉香楼的掌柜，之前跟随乔二当家，现在辅助杨管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当家？”
丁大力好奇的问道。
“大当家，小的刚从山上回来。昨日更是亲眼看过大当家的金钟罩！”
“嗯。杨万楼呢？”
“回大当家，杨管事有事出去了。”掌柜的颇为耐心的鞠躬行礼，应声邀请道：“大当家，小的在楼上为您准备了美味佳肴，请大当家随小的来。”
丁大力也不客气。
来到楼上靠窗的房间，要了一碟花生米，两斤酱牛肉，一壶烧刀子。
吩咐燕掌柜不用照顾自己，但可去招待他人。
管家娓娓退下。
丁大力往嘴里塞了两块牛肉，灌了一口酒。
舒坦的喘了口气，身体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看着窗外的街道。
乌衣巷的大街小巷，杂乱无章，这里之前是属于贫民区。
后来因为生意人越来越多，县城的府衙将这里统一规划。
将沿街建筑都规划成大俗的二层阁楼。
不过，沿街建筑后面的却照样还是包罗的破旧黑瓦房。
而跟乌衣巷二里地之隔的正阳街却是顶尖的富人区。
那边起高楼，铸亭台，出入都是富商官员，声色犬马，附庸风雅。
曹县的有钱人跟府衙的县丞、监正都在正阳街。
双方隔着二里地，生活画面却是两个极端。
相比而言，乌衣巷就是富人们眼中的下水道，除了脏乱差以及无法恭维的治安之外。
他们还将这里当做办事的地方。
但有贵族子弟互相斗殴，都会在乌衣巷定点干。
江湖草莽寻仇、互怼也是在这里。
故而，乌衣巷虽小，但是这里鱼龙混杂。
上到宗门游侠、中到四司名捕，下到武林豪杰甚至是西域行者，都能在这里见到踪迹。
“这个地方，最适合做山贼的生意。”
“只是通往边塞的交通不太便利，以后在山路开山修路，自食其力索要过路费，就再也不用带着兄弟们做打家劫舍的营生了。”
丁大力看着窗外，心有所思。
但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杨万楼那厮到底会用什么办法三天用一千两白银赚到两万两。
“靠着盘剥乌衣巷的穷人？这不太现实。”
“这里的韭菜，连根都快被那些达官显贵给割秃噜头了……”
“诶？”
丁大力目光一闪，看向乌衣巷的西面。
一名秃头的西域行僧骑着一头灰毛驴正往这边赶来。
丁大力饮了一口酒，不悦道：“邪意凌然，杀意弥漫，那秃驴是一恶人。”
另一边，西域邪僧，挎着双刀悠闲的骑着毛驴，进入街道。
他目不直视，一路走来都是斜眼睥睨两侧的行人，看着骨瘦如柴的中原汉家儿郎，邪僧的表情很是不屑。
“嘿嘿嘿！教主曾说进入青州，便是到了汉家天下。”
“今日一看，跟我吐蕃比，差远了。”
邪僧暗自呢喃，聚目看向前方的富人区，邪然冷笑。
“嘿，小厮，给我剁了那颗牛头。”
邪僧骑驴停在一家肉脯前，傲慢的指了指门口柱子上拴着的一头黄牛。
卖肉的商贩看了看秃顶的僧人，打笑道：“客官，这牛是我们家耕地用的，平日里就在这拴着，不宰也不卖。”
“如果我非要呢？”邪僧脸颊皱起几层横肉，颧骨也紧绷了几分。
“诶，那也不卖。休要说你要让我宰牛，即便是你要猪肉，我也不卖！”
小贩正义凌然的说道：“我们大乾帝国的出家人不杀生，不食肉。怎滴？西边的和尚喜欢喝酒吃肉？”
大乾帝国民风尚武，那不是说着搞笑的。
自从大乾建立政权，几百年来跟边境诸国纷争不断，战火不断。
尤其是靠近边塞的荒凉之地，民风更是彪悍。
这里的土著，长辈们都是为了抵御外辱，而身死沙场的人。
多年来，对西方的异族心怀敌意。
即便这些年大乾皇帝广施仁政，跟周边邦国恢复丝路贸易，也不过是帝国首脑之间心照不宣的礼仪罢了。
真要实践起来，似这小小的乌衣巷，卖肉的屠夫都会抵制西方的僧人。
这就是部族仇恨的一个小小缩影。
小贩的傲慢态度引起邪僧的强烈不满，邪僧冷脸啐道：“呔——@#!哇啦……%@！#……”（马瘦毛长的汉家宵小，敢与洒家为敌？）
小贩皱眉：“叽里咕噜说的什么鸟语？”
刷——
只见邪僧双手微微一振，两抹刀光瞬间在小贩面前剪颈而过。
小贩人头落地，鲜血喷溅。
邪僧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迹，冷冽狂笑：“哈哈哈——
本座是西莲教的血刀佛陀！你不过是区区汉贼，引颈待宰的羔羊罢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西域狂僧，竟敢杀我二龙山的兄弟！”
“来人，宰了那秃驴。”
肉铺内的小二纵手一挥，铺子后方的胡同口，顿时集结了四位山匪装扮的彪形壮汉，顺手抄起杀猪刀奔赴老驴上的秃头邪僧。
“真是一帮腐朽不堪的头颅！”
邪僧冷冽一笑，蓄力将手中长刀猛掷而出。
刀锋贯注三五百斤的力道，所过之处一片血腥。
“密宗刀法，春葬！”
邪僧戏谑的伸手，一把抓住了回旋的长刀。
一招斩杀了四名地阶二品的山匪，血腥手段震慑的商铺小二额渗冷汗。
“快……快去请徐大当家——”小二仓促呐喊，想要让人去二龙山搬救兵。
然而他话音未落，头颅已滚落在地。
血刀佛陀狰狞一笑，单臂擎刀照着老黄牛的脖颈迅猛斩下。
黄牛身形剧烈震颤，四肢挺拔，牛头已然落地。
邪僧斩牛！
斩的是汉家农耕文化的精髓。
斩的汉家儿郎的志气跟尊严。
大乾帝国，以民为本，民以牛为耕。
因此中原的牛，堪比西域的汗血宝马，甚至比战马还要重要。
似啸聚山林的土匪，倒是喝酒吃肉百无禁忌。
然而，一个西方来的邪和尚，如此蔑视汉家文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时间，街道两侧涌出百十来名穿着商贩衣服的青壮汉子，人手一把明晃晃的制式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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