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途的马车上余氏握住女儿的手,瞧着女儿竟像是清瘦了些,忙问她可是吃的不好。

刘惜安摇头,动了动因为长久坐船而酸痛的肩膀,微微向余氏的旁边坐过去,握住余氏的手,神情嘁嘁含而不语:“母亲……”

余氏甚少见她这般,就算她对她再严厉,叫她学艺吃苦她宁肯受着苦痛也倔着不与她露一丝柔弱,这下突然见自己姑娘这般她心都揪了起来,忙问怎么了。

刘惜安低眸,语气低落:“姨母去找道士给表哥算命,那算命的说表哥进贡院前成亲将来表哥的仕途将会一帆风顺,我们回到徐家时姨母家已有几个媒婆侯着了。”

余氏嘀咕:“去前儿你姨母便说了是给林哥儿挑媳妇的啊,倒是没想到要这么早,那道士是何人既叫你姨母这么信他,我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亲事儿要赶着这节骨眼上唤你表哥回去呢,秋闱在即,这不是要乱了林哥儿的心嘛?”

“可是找到合适的姑娘了?你姨母明明说得好好的等你表哥秋闱名榜出来了再做决定,这匆匆忙忙的像个什么样儿。”

刘惜安摇摇头,余氏心道这是没成了,放才便瞧见她姐姐神色不渝,走得匆忙也没细问,只以为是船坐久了身子不适,那林哥儿也是,瞧着那孩子便没有以往的神采。

“表哥不愿,与姨母大闹了一场,当夜姨母便病了,好几日都下不了床,连气息都微弱。”刘惜安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余氏听着都觉得悬乎:“这人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难不成那道士是真有本事?”

刘惜安微微摇头:“几日不见好表哥便也坐不住了,便应下了姨母,连夜叫媒婆来定下了一位姑娘,那姑娘是乡绅家的女儿,说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说是一个做事有条理的人,姨母倒是十分欢喜,那夜也睡得好了,第二日那身子便好转,没两日便能下床操持婚事。”

说到这里刘惜安抿了抿唇:“连大门口的红布都挂上了,可是有一个人却跑出来与姨母说那姑娘有腿疾,走路一高一低。姨母当下便跑去与那家人质问,让那姑娘出来,姑娘哭着跑了出去,姨母当下便退了婚连定亲礼也不要了,也不嚷着表哥成亲了,可怜那挂在大门口的红布,没挂上半日便被扯了下来。”

余氏倒了盏茶一口下肚,心里也是多有唏嘘,问刘惜安:“那你姨母现下身子可是还好?”

刘惜安笑笑:“无大碍,尚还需修养一段时日。”

“合着瞎闹了一出,白白让林哥儿千里迢迢跑了一趟,这一趟可是要耽误不少功课,姐姐真是的,好好儿的去找什么道士去。”余氏为徐逸林叹息至于也责怪姐姐误事儿,她这姐姐大事儿上抓不住主意,在那边儿住着母亲便时不时让她回娘家一趟问问日子过得如何,少不得要为姐姐抓主意的,倒想不到此番还差点儿误了林哥儿的秋闱。

回去当晚余氏便拉着大余氏说了大半夜的话,多是劝大余氏不要绊了林哥儿的路,就算林哥儿这孩子都是聪慧,可是你这做母亲的也不能在林哥儿的事情上多插手,大抵便是说林哥儿大了,做事自有定数,让大余氏切莫多插手,免得日后招嫌。大余氏可算是听进去的,忙忙答应,又与妹妹说了许多话,姐妹俩近两年未见,多是书信往来,现下见着了总不免多说两句。

大余氏跟着儿子暂且住在了刘家,临近秋闱,方便看顾林哥儿的饮食起居。

余氏夜里便跟夫君碎了一句,道是她那姐姐不扰了林哥儿读书便是好的了,哪里还想要她看顾着。

刘惜安一行人回来第二日,徐逸林与他的小厮便去了趟李府,那小厮背后拖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的,两个人坐在李府对面的茶棚子里大半日,那小厮茶水混了个半饱也没明白自家公子要干些什么,总于在那门口出来一个小丫鬟是他家公子拖着他走了过去。

祥儿出门便瞧见一个眼熟的公子向她走过来,近了才瞧清那是徐公子。

徐逸林将那包裹交给祥儿,少年身姿欣长,斯文儒雅:“劳烦交给你家姑娘,这是南洲产的皮毛,都是极好的料子。”

说完徐逸林便拉着小厮走了,留下祥儿满脸的疑惑,带着包裹会了院子交给她家姑娘,李容谨瞧着包裹里林林总总十张皮毛,张二摸不着头脑,看着好看,便让祥儿先将皮毛放入库房,想来这怕是刘姑娘送来的,回头缝两件褙子回去给刘姑娘便是了,便也没多想。

刘家院儿里,大余氏修养了几日总算是精神状态俱佳了,便也出来活动活动,将带来的一车子东西一一察看了一番,翻来覆去却发现有大抵十张皮毛不见了,那都是她挑好的皮毛,是想来此送给妹妹一家与一些平日照顾林哥儿的同窗的,现下突然不见了大余氏叫来她的丫鬟细细询问一番,丫鬟也察看询问一番才从林哥儿的小厮哪儿知道是公子拿了去。

大余氏便不再多问,只以为是儿子先他一步将东西送人了,倒也不用问是哪些人,向来他也是心里有定数的。

刘刺史家的帖子也送了两份来刘家,都在余氏哪儿放着,回来第二日她便将帖子给了两个孩子,细细嘱咐了一番。

这日二十八,李家姐妹几个皆是打扮一番才出门,烨哥哥秋闱在即定然是不会出门的,那帖子送去他手上便搁置在一旁落了灰,而李锦最好这类节目了,大早上便收拾好自个儿去拖上还未睡醒的越哥儿出了门去好兄弟哪儿一道儿出发了,锦哥哥向来不与她们这一群女子为伍,说是怕沾染上脂粉气泯灭了他的大男子气概。事实上锦哥哥虽则长得精致些,可五官也是精致的男子。

李容安穿着林姨娘给定做的一身象牙白刻丝红梅软烟罗对襟宫装,衣裳底色素净,干净如出水芙蓉般的容貌叫其他几个姐妹瞧了都移不开眼。

二姐姐李容丹打量一番自个儿的一身装扮,酸言酸语:“倒想不到五妹妹还有这般姿色,打扮得这么好看,这是不知道是要去看球呢还是要去叫人看呢?”

李容安当下讪笑,也不应下二姐姐的话,暗道二姐姐日日都是新衣裳日日出门都要精致的打扮一番,自然与她这偶尔折腾的瞧着让人耳目一新的。

四姐姐李容霜带着她的丫鬟落花迟迟才来,亦然是穿戴整齐,姿容如娇花照水,娇艳欲滴。

叫二姐姐李容丹瞧见了又是心里不忿,噔噔噔几步便率先上了马车,李容霜可还没有与她和好,这两日那日无形中的一句话便又招惹了对方,无形中谁也不搭理谁了,李容霜气二姐姐无缘无故嘲讽她,可她说的确是事实,不过几个字连五妹妹都写得来,二姐姐既然因为这个刺了她几句,换了旁人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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