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小楼东风待何人 > 第28章 少女怀春最动人
楼听雪几乎形神俱毁,漂浮在水面之上,苦谛悬浮在他的身旁,在一道金色符咒的牵引之下,在水面上漂浮不定。楼听雪头发披散,气息全无,此刻也不过是在这一道紧贴着膻中大穴的符咒的维持下,形神不散而已。

“滴答、滴答。”从妖异女子指尖滴落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清晰。

郭青莲奔上前,一把就要把悬浮空中的楼听雪抱下来。

或许被这惊人一剑惊醒的颜白玉,紧紧地盯着全身几乎透明只剩下一道符咒的楼听雪,就在郭青莲快要碰到那被一团光芒笼罩的楼听雪的时候,颜白玉拼尽全力大喊:“别碰他!”

郭青莲的手离着楼听雪还有不过一寸,听到了颜白玉的大喊,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手掌惯性向前,一寸而已。

那一瞬间,光芒四射,从郭青莲的指尖发出,直穿天空。那一刻,楼听雪周边光芒大涨,如同炙热的太阳将要爆裂开来。楼听雪的肌肤寸寸皲裂,如同一个破碎的瓷器,下一秒就是破碎成万千碎片。

湖面上,清风起。一个驼背老人缓缓踱步而来。一口烟圈在他的头顶飘散,老头看似走的很慢,实则一步十丈,眨眼就到了楼听雪身旁。

老头吧嗒着烟杆,含糊不清的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哪。”

眼望着楼听雪身上金光大盛,郭青莲早已失神,只能茫然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金光夺目,她甚至看不清楚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倒吸一口凉气,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青色的符箓,出手迅疾如风,百会、膻中,符箓从老头的手指尖飞出,轻巧的落到了楼听雪身上的这几处大穴,只见一瞬间金光之中,青色雾气流转,笼罩了楼听雪全身。

生机盎然,金光渐弱。

“老伙计,又欠我一顿、哦不,十顿好酒。”

青色流转之间,楼听雪的身体慢慢的飘落,躺在了郭青莲脚边的水面上。

“小姑娘,快把你的小情郎带回去吧。”老头子说着又吐了一口烟圈,笑道:“老了老了,还更是看不得你们这些小孩子家的情情爱爱。伤心,更伤人啊、”

老头子楚天枢侃侃而谈,声音不大却是中气十足若惊雷,在郭青莲的耳边响起,郭青莲瞬间清醒,看着脚边那一层绿意包裹的楼听雪,隐隐看着他的脸色已经有了几分血色,登时心头大定,弯腰就要抱起楼听雪,只是在触碰到楼听雪之时,还是下意识的看了身后的颜白玉一眼,颜白玉缓缓地点头,郭青莲轻轻地蹲下身子,轻轻地抓住楼听雪的胳膊,气贯双脚,脚下木板便滑向颜白玉与南宫正。

一旁的洛华也赶了过来,此时的形势,显然聚在一起比单独逃跑的胜算更大一些。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即便是不遭殃,也只是远远观望的份。

眨眼间就救回了楼听雪的老头楚天枢,上前两步,来到了那怀抱瑶琴琴弦俱断的女子面前,“天下事不过是一个情字,你有情,他亦有情,不如就给老头子一个情面?”

女子抬起头,眼神黯淡无光,这个被颜白玉唤作琴仙儿的女子竟是一个盲人。

她的指尖还在滴血,那乌木制成的瑶琴眼看是废了,她用那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断掉的琴弦,仿佛书生轻抚心爱的女子一般,想必有一天自己倒下的时候,他也会这般爱惜自己吧。

女子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地抓住了碎裂的瑶琴,留下一声叹息,踏波而去。

明知不可为而不为,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

远处,一艘小舟破浪而来,船头正是那送给楼听雪请帖的小姑娘,此刻只见小姑娘的嘴角翘起老高,满脸不悦的看着众人,终是把船靠在了老头的身边。

“一大把年纪了,就知道到处惹麻烦,”小姑娘老气横秋的教训起了楚天枢,老头只是笑眯眯乐呵呵的看着小姑娘。

话匣子打开的小姑娘也是个话唠的主,一边数落着楚天枢,一把又打量着这水中的几人,依旧老气横秋:“就这点道行也出来行走江湖,我家这小船可装不下这么多人。”

小小的船上,楼听雪躺在中央,占据了一大半的船舱,洛华郭青莲、南宫正颜白玉分别在楼听雪的两侧,紧贴着船舷,老头子在船尾闭目养神,大半个身子都在船外了,只是任凭小船摇晃,始终掉不下去,连那吐出来的烟圈都是袅袅升起,似乎不受风的干扰。

小姑娘则站在船头眺望,也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些什么,还不时地催促船工,一个常年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的汉子,木讷的汉子只是连连答应。

按道理说此刻,太湖的水路早就已经被吴王世子麾下的各路江湖人士把持,也不知这小姑娘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船夫?

太湖之南,有一座小镇,名曰大钱。

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在颜白玉和洛华的握手言和之下匆匆落幕。只是这武林大会的东道主吴王世子也只是在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之后,离开了会场。

余下的江湖草莽面面相觑,也只能作鸟兽散。只是众人虽然略有微辞却都没有发生骚乱,纵然是因为世子和楚天枢的气势压制,更重要的却还是因为吴王世子说了一句“天残地陷宝藏出。”

唐王退位之时,从对梁帝说道,长安的金银财宝都被黄老贼洗劫一空,只是这宝藏却不知下落,落在长安军中的叛军小将在严刑拷打之下,曾言,黄巢军撤出长安之时,早已安排了退路,将城中财宝悉数运走,只与亲近之人留下密令,天残地陷宝藏出。

如今吴王世子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众多武林草莽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遭。有了这条线索再加上天残剑法这一点,众人也总算是看到了一点眉目。

那么,如今的首要在于如何破解天残剑法,楼听雪,自然而然,又成了众矢之的。

大钱镇最大的客栈,名叫老金客栈,倒不是老金的金,而是老板姓金的金。旬月以来,客栈早已饱满,掌柜的迎来送往,忙的不亦乐乎,几个店小二端茶倒水,也是笑逐颜开,自家的客栈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想来今年年底,掌柜的能多给咱们几个铜板的吧。

市井百姓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想法自然也会非常的简单,而不像楼听雪所在的江湖一样,这座江湖,总是那么的复杂、多变、不近人情且不如人意。

青色符箓和金色符箓光华流转,楼听雪被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呼吸轻微,面如金纸,性命仍在可与不可之间,地府门前犹在盘桓。

郭青莲在他的床前守了一夜,终于在洛华的催促之下随着洛华离开。清晨两人离去之时,看着洛华的背影,南宫正不由得鄙夷的啐了一口。

嘴上意气风发却临阵脱逃,明明同历生死却借口拉着郭青莲离开,南宫正实在不爽,倒是颜白玉依然以礼相待,热络的与洛华道别。

南宫正兀自骂骂咧咧的不休,颜白玉却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天边一抹白云悠悠然,颜白玉目光所及,不知何方。

客栈的屋顶上,小女孩捧着一大团棉花糖吃的正香,边吃边嘟囔,“一天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管这么多闲事。”老头子只是吧嗒的眼袋,一言不发。“真的就放这几个哑巴走吗?最起码把他们眼睛挖了啊。”

老头子把烟袋灰在自己的脚底磕了几下,淡淡的道:“江湖水深王八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傻闺女。”

说罢还不忘从脚底拿起烟袋磕在了小女孩的头顶,正吃了一嘴棉花糖的小姑娘,暴跳如雷,只是还没等那一口棉花咽下,小老头已经消失不见,小女孩狠狠地摸了一下嘴巴上的棉花,“哼,早晚把尿壶给你扣头上。老东西。”

中军大帐之中。闫崇古正和一个衣着华丽、腰悬美玉的年轻男子对饮。此时的闫崇古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气势,而那年轻的公子哥也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觉悟。

“西域的葡萄酒,可还对颜大公子的口味?”闫崇古笑眯眯的点头。

“自然,闫大将军的品味,自然是不会差的。”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颜大公子笑眯眯的说道。

一身黑衣的无影侍立一旁。冷冷的看着来自并州的家伙。无影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令人作呕的公子做派。忽又有一人分奔而来,无影上前一步,正要说话,那闫崇古只是一摆手,无影便收回了脚步。

帐帘掀开,一黑衣人大踏步而来,单膝跪下,若是颜白玉身在此处,自然认得,此人正是那楚天枢和小女孩的摆渡之人。

那原本是哑巴的汉子,此刻声若洪钟,“游骑将军座下仁勇校尉马致叩见军头。”

闫崇古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汉子,笑道:“起来吧。”

黑衣男子起身,闫崇古笑问道:“如何?”

“总算没白跑一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白色的纸笺,恭敬的上前交到无影的手上。

结果纸笺的一刻,无影轻声道:“下去吧。”

黑衣男子倒退出帐,无影这才将纸笺打开,这才附耳低声对闫崇古说了几句,只见闫崇古笑眯眯的说道:“颜公子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无影站起身,依旧冷冷的看着这面白无玉的公子,缓缓地说道:“天残地陷宝藏出,这便是这次武林大会的线索,,而那天残剑法已经现世,那传人楼听雪将前四式当众展示了一番,据说此剑法一共八式,而那后四式尚无从得知。而那剑法的传人在太湖之上遇袭,如今生死未卜。”

闫崇古微微一摆手,无影便消失无踪。

只见闫崇古将桌上酒杯一饮而尽,却是又倒上了一杯茶,又将一个空杯子倒上茶叶推给了对面的颜公子,笑道:“想必颜大公子已经得到了整套的天残剑法了吧。”

颜如玉轻笑一声,道:“彼此彼此,能将手下精兵以秘法变成哑巴潜入武林大会,而且能在楚天枢的身边全身而退,闫将军才是真的妙人。”

“只是闫某这个粗人还是想不通,琴仙儿为何会听颜大公子的号令?”

“世人皆知,琴仙儿只为一人杀人,又岂能听命于在下一个晚辈?”

闫崇古抿了一口茶水,道:“颜大公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去手,这才是真的对我闫某的胃口。”

那一直笑意盈盈的颜如玉此刻脸上终于泛起一丝冷意,:“闫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与白玉手足情深,无论何时,都会要保他的,我早已跟那蜀地打好招呼,若是那琴仙儿真的伤了白玉,我定会去他蜀地讨个说法。”

闫崇古听闻此言,只是哈哈大笑,脸上写满了“我懂,我懂”的神情。

生逢乱世,兄弟阋墙,实在多见,不值一提。

大钱镇的老金客栈。旬月以来,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天残剑法的传人楼听雪在此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若不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天枢时不时的在客栈门口抽袋烟,只怕这些江湖草莽早就将这座老金客栈拆的七零八碎。

虽然脸上早已有了血色,但是楼听雪依旧没有醒来,也不知道颜白玉使了什么手段,楼听雪躺下的头一个晚上,颜白玉就找来了两个伶俐的丫头,日夜轮流的照顾着楼听雪,南宫正兀自不放心,始终待着楼听雪的房间,看着这两个丫头如何伺候。

颜白玉只是轻笑着让南宫正放心,南宫正依然在楼听雪的房间里看了这两个丫头三天三夜,看着她们手脚灵机、无微不至,这才缓缓地放下心来,这几日,颜白玉每隔一两个时辰都会过来看一眼,三日过后,颜白玉拉着南宫正出来,缓缓摇头道:“南宫,我看楼兄弟一时半会难以醒来,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大战过后,当好生休养才是。”

“那---”南宫正指了指身后楼听雪的屋子。

“颜家在江南多少还有些产业,这两个就是家养的丫头。尽管放心。”

南宫正一瞬间转忧为喜,一把拍在颜白玉的肩膀,笑道:“还是大哥你聪明,小弟佩服。”

南宫正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在廊道,“那这回可真的要好好睡一觉了。”

颜白玉面带微笑的摇着折扇,在看着南宫正转过游廊之后,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恰好一片乌云从天边飘来,遮住了客栈的屋脊。

“山雨欲来风满楼哪。”

几日之后的一个夜晚。夜阑人静之时,一道黑衣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客栈的房顶。

楼听雪的房间之内,一个丫头正在另一张床上休息,而另一个就陪坐在楼听雪的床前打着瞌睡,亥时刚刚将今日的药煮好喂下,小丫头看来也是累了,躺在床上的楼听雪呼吸平稳,面色更显红润。

老金客栈一楼的小厮百无聊赖的打起了瞌睡,将近子时,客栈门口依然有江湖草莽席地而坐,以防楼听雪等人趁乱逃走。

喧闹的客栈也是在戌末时分才平静了下来,老金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共有三层,一楼大厅喝酒赌钱,二楼三楼是客房,自从太湖武林大会召开,这沿湖的客栈天天爆满,老金客栈自然也不例外。

而自从楼听雪住进客栈的消息传扬出去,老金客栈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时时刻刻人山人海,也只有这深夜时候才会得到一丝安宁。

可是,今夜注定无法安宁。

黑衣人从屋顶滑下,如壁虎游墙般就滑到了楼听雪的窗户外边。悄无声息,甚至她推开窗子的时候,那两个丫头还在睡觉。

不远处的房间,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窗外的星星,老头子吧嗒着烟斗,烟斗忽闪,如同那天上的星星。

“咱们管不管?”黑暗中小女孩出声问道。

“杀机全无,不打紧,”楚天枢说着在桌角磕了一下烟斗。

那黑衣人从窗户一跃二进,依旧么有发出一点声响。只见他蹑手蹑脚的靠近楼听雪,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人的伤势,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手掌轻轻地在自己微微凸起的胸膛上拍大了两下。

然而就在此刻,似是忽又所感,那守在床边的小丫头竟然一个抖擞醒了过来,看着眼前出现的黑衣人大吃一惊,短暂失神之后,就要出声喊叫,而此时只见那黑衣人出手如电,两指点在的丫头的肩头,小丫头登时不能动弹,甚至不能发出一丝声响。

黑衣人眼见着丫头醒来,不敢大意,一个箭步就将屋里的另一个丫头制住,这才缓缓地坐在楼听雪的床前,楼听雪身上的绷带已经拆下,气息平稳圆润,黑衣人以手指搭脉,仔细的探查了一番,那明媚的眼睛此时泛起了一丝喜色,轻轻地将楼听雪的手臂塞回被窝,这才探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小心翼翼的从里边倒出了一粒丹药,就在她俯身想要将丹药喂进路听雪嘴里的时候,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丹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思量一番之后,黑衣人双手捏住药丸,微一运劲,药丸一分为二。他将这一半的药丸喂给楼听雪,从桌上倒了一杯水缓缓地喂了下去。做完这一切之后,只见这黑衣人坐在床前良久,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楼听雪,足足有两盏茶的工夫,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黑衣人起身之际,温柔地理了理楼听雪微乱的鬓发,这才缓缓起身,满意的看着这屋子的一切,最后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眉如远山,喜上眉梢。随即转身一跃而起,从窗户掠出,兔起鹘落,身形便消失在黑夜中。

此时,那走廊拐角露出一个头来,正是南宫正。

“如何?我说的没错,是个好人吧。”那背靠廊道的颜白玉亲要折扇,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南宫正将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不由得摸起了下巴,轻声唧咕道:“这位好心人到底是谁呢?没听楼兄弟说自己还有什么师门好友啊。”

颜白玉此时走过来,折扇折起轻轻地敲在南宫正的头上,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位好心人与你我都是旧识。”

南宫正思忖了一阵,忽然仿佛灵机一动、豁然开朗,“难道是---”

“多半是了。”

两人相视了然,南宫正哈哈大笑起来,颜白玉连忙让他噤声,这三更半夜的,两人推门进到楼听雪的房间,两个丫头依旧一动不动,虽然口不能言却是看的清楚。

颜白玉解开了两人的穴道,“公子,”丫头委屈的看着颜白玉说道。颜白玉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微笑:“不要紧,我都知道的。”

南宫正这才问道,:“两位美女姐姐,可曾看清楚那黑衣人的面相?是男是女能看出来也行啊。”

丫头似乎被这一声姐姐叫的害羞了起来,只见其中那个站在床边的丫头轻掩嘴唇,笑道:“那黑衣人包的结实,自然是看不清面目的,不过看这身段,多半是个女儿身。”

“哈哈哈!”南宫正又一声大笑,“这就对了,这就对了,颜兄,南宫这回是真的服你了。”

夜色清凉,若水幕铺展大地。一个绝美的妙龄少女,形单影只的坐在一座深宅大院之中。

琉璃园。太湖水边最大的一座园林庭院。少女就这样抬头望天,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少女心事,最是动人。

脱下夜行衣的独孤凤,依旧想着方才那和煦的男子面容。鬓角微乱,依旧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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