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和尚！”
猫妖流着敏感的失禁水液，长尾巴直竖而起，终于不堪忍受的停了下来。
她回头怒道：
“臭和尚，本小姐自从受到顾郎那晚费心念咒召唤后，就一直安安稳稳，再也没现身祸害过凡人。”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非要致本小姐于死地？”
杨间摇摇头——
什么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难道这猫妖只是安稳了一段时间，就自认为从前爪下勾住的人类冤魂血恨，都可以全部洗清了不成？
那也未免太过可笑。
天底下哪有那么划算的买卖。
再说，目前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寒螭龙魄的残缺碎片只会寄付到蛇妖一类精怪的身上，它只是似乎对水族大妖的偏爱度和亲和度更高而已。
要是不将猫妖开膛破腹，杨间怎么知道她肚子里有没有得过寒螭龙魄的造化机遇？
这种事当然万万不能直接开口问，问了也没结果的，须得亲自杀妖验证才是。
杨间其实反倒是对妖女口中所说，她是被顾端仁“念咒召唤而来”这一段经历更为感兴趣。
顾端仁不过区区一凡俗书生，穷酸秀才功名，不通佛经道法秘传，何德何能可以念咒召唤大妖？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妖女都跑路到这个份儿上了，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跟他开玩笑。
所以杨间就更为好奇，猜想顾端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说来也对，这人全程都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个凶险妖物，却在今日之前一直毫无保留的相信妖女不会伤害己身。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给顾端仁凭空创立了一个可靠性十足的金科玉律一样。
然后，更奇葩的是，猫妖还就真的遵守了这个规则。
这一人一猫之间有过什么协定，杨间虽然好奇，但大可以放到后面回顾府时，再当面问一问顾端仁。
有老父老母压迫，不怕那犟秀才不能将此事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
现在既然猫妖已经因为身体状态跑不动了，那么也没有接着玩儿下去的必要。
一人一妖已追逐到余杭镇城东郊外，与城西的灵隐寺背道而驰。
杨间一展刀尺，纵横乱砍，并不同妖女说任何话语，也不给她任何可以辩驳休息的机会。
一经出手，就是雷霆之势！
猫妖气力已尽，本体尚还处于失禁之中，哪里经得起杨间乱斩？
她狼狈喵呜一声，仍伸出那节伤痕累累的妖尾来挡。
所谓狐猫之类，一身修行体现，大多都在尾巴上。
譬如青丘白狐，有一到九尾之分；而猫妖九命，亦赖之于尾。
杨间出刀，初时轻盈无端，后而势大力沉，硬是凭借无锋的刀刃，将妖女尾巴砍断一截。
于是猫妖九命，便陨其一。
妖女对此早有心理预期，忍痛再逃。
杨间直接向前跨步，接连出刀。
清源妙道刀诀——蓄气篇！
他这会儿已经是通脉将近圆满的修为，运用出这门在二郎庙里学到的蓄气篇基础刀法，自然是神意兼全，炉火纯青。
猫妖还没来得及反应，光看视觉效果，她就已经被背后无数如涛浪般袭来的道道刀光生生淹没掉。
清源妙道，取真君治水之理。
而洪水叠潮，正如杨坚这刀光取浪！
浪潮临身，妖女竭尽全力，左躲右闪。
然则洪浪天威，又岂是区区猫精可以顾得周全的？
她背上连中七叠浪，妖身九命去八。
眼看着大好修为，今日就要一朝散尽。
妖女自知到此处，自己已经绝无幸免之理，悲戚一笑，便干脆放弃了抵抗，四肢收起利爪，掌心肉垫轻轻放在地上，头向远方，以兽形哀婉痴迷唤道：
“顾郎……”
情深意长，恍若美梦未醒。
愚蠢！
杨间见得此状，想也不想，手里长刀毫不顾忌，干净且利落地砍下了猫妖最后一条性命。
人妖不能相恋，此乃世俗公理，天道法论，怎能更改？
本来以为只是那顾秀才受了妖孽迷惑，矫正思想就好，没想到，却是这一人一妖私下另行法咒契约，订立了另类的“海誓山盟”。
跟妖女结亲，必会影响后代子孙，衰败门庭文运，顾端仁宁愿做出如此不孝不悌之举，也要迎娶一个妖孽，也不知道究竟是图什么。
话说的难听一点，就算他心甘情愿沉迷美色，在保证自身及家人安全的情况下，学那些高官权贵一般，把妖女另开住所，养为小妾情奴即可，何必非要明媒正娶，迎入家门？
真是好大一只带孝子。
用刀尖挑破猫妖肚皮，杨间用天眼神纹映照光火，细细观摩妖尸。
这妖女身上附着的血煞之气和百姓冤魂并不多，只有百十来条，远远够不住她这一身近乎仙武通脉境界的大妖修为。
主要这猫妖行事本来也就不怎么老道，对比杨间杀过的其他妖物而言，显然年齿尚幼，阅历浅薄。
居然还相信男子情情爱爱之谈，并签订下受制于人的契约咒令，一看就是修为与心机根本不匹配，初出茅庐的小笨猫。
杨间知道，自己是中奖了。
寒螭龙魄部分残片有极大可能融入到了这妖女尸身之上！
为免回去当面刺激新郎官顾端仁，他取出怀里紫金钵盂，就地解决了这顿例外加餐。
口感很酸，不太好吃。
不过体内的寒螭龙魄陡然增长了许多，龙尾清晰可见，说明没有搞错。
列缺、后溪二窍穴关卡松动，等肉食彻底用尽后，对应督脉的气血窍穴后溪就如水到渠成一般打开。
杨间随之心情大好。
他简单整理一番，便打道回了顾府。
回城中一看，顾府四周几条街道，流言已经是漫天飞舞。
有传言猫精吃了顾府新娘子，身披嫁衣、坐花轿假冒而来，却被宴席上某名不见经传野和尚给慧眼识破，仓皇逃去的；
也有传言顾府一家老小都是精怪伪装，专门在余杭镇当藏污纳垢之所的；
更有说他“道济和尚”是为了帮官老爷讨要银两孝敬，特意上门威吓，自导自演的。
凡此种种，夸张怪诞至极。
小民无知，毁誉由人，反正自己有两层马甲套在身上，杨间才懒得解释理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谣言。
等日后官府和灵隐寺联合上个公告文书，实情自然浮出水面。
他悄无声息地避开所有人，潜回顾府内庭，在顾父顾母与李公甫见证之下，当面追问顾端仁到底对猫妖念了什么令咒，令咒召唤的术法又是从何处得来。
谁曾想，却有意外收获——
精神在窒息重压下已经快要失常的顾端仁，竟然出乎意料地给了杨间一本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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